神遊天外正在跟系統鬥嘴的寧安一下子就回神了。
說這句話她可不願意。
於是寧安站了出來,冷笑一聲,一雙平日裏靈動的桃花眼帶上了淡淡的疏離,上下打量了右護法一眼。
“今日才見槐喜祭司,她說要讓我去神社做客。”
“唉,這纔沒過多久,就被人說成是鄉村野夫……”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把祭司放在眼裏。”
裴懿微微蹙眉,側眸看了寧安一眼,覺得對於這姑娘的認識,又刷出了新高度。
還...慣會狐假虎威的。
他先前還怕寧安年紀小,面對明月神殿的時候會不理智,現在看來……
他的擔心竟完全是多餘的。
【你還慣會人仗狗勢】系統的嘴也很快。
寧安:……
罵人的話幾乎脫口而出,才發現系統原來沒在罵她的。
寧安此話一出,氣氛變的格外怪異。
右護法拿刀的右手都在顫抖。
但面上並不顯山露水。
“哦?你說的可是實話?”右護法說自己半信半疑都是過分了。
他幾乎是完全不相信的!
神社那是何等神聖的地方,神社內部成員都不能夠隨意進入神社!聖女怎麼可能會邀請一個毫不起眼的妖?
寧安冷哼,“唰”的一聲將碎霜插回了劍鞘:“怎麼!你在質疑我?”
“還是在質疑槐喜祭司!”
“甚至說...你在質疑妖神?!”
【……】
宿主這話,多少有點上綱上線了。
寧安最後一句話拋出來的時候,右護法連刀都拿不穩了。
幾乎快給寧安跪下了。
他!他怎麼會不敬妖神!
“貴客說笑了!”右護法額角冒冷汗,連忙了收起了手中的彎刀,微微福身,“我既爲妖神子民,自然尊敬祭司,信仰妖神!”
這妖...
他沒見過。
說不清楚來歷,萬一呢?萬一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先退一步,搞清楚這妖的身份之後...再做定奪。
“呵。”寧安邪魅一笑,“不知者無罪。”
【嘔!】系統...卒!
“那諸位...有什麼矛盾嗎?”右護法摸不清楚寧安的身份,不願意胡亂得罪,但是又不能放任他們的打架鬥毆,於是小心翼翼問了這麼一句。
話音剛落,自己又補充一句:“我可以...代爲調解。”
寧安神色不變,連動作都沒有變換,只是擡了一下眼皮,準備和樓鄔禮貌吵架。
誰知道那樓鄔接話比寧安快多了:“沒有,我樓鄔最守法紀。”
寧安:???
她好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右護法扭頭看向寧安:“您呢?”
寧安微微頷首,揚起高傲的頭顱:“給祭司一個面子。”
右護法呼出一口氣,帶着笑容招呼着一羣黑衣人又離開了。
真好!
早知道會遇到這種破事,他寧願自己今天沒有出過神社。
“來吧,決鬥吧!”樓鄔湊了過來,擺好架勢。
寧安面無表情道:“你方纔,不是說自己最守法紀了嗎?”
所以她剛纔是幻聽了嗎?
樓鄔也學着寧安的樣子面無表情:“有些事情,不必擡槓,表面服從偷偷槓。”
聲音一本正經地好像在背《三字經》。
寧安抽出碎霜:“受教了。”
這一方面,自己和樓鄔一比,好像真的是甘拜下風。
“三少爺,該回家了。”樓庚面無表情地攔在了樓鄔面前,並且踩到了樓鄔的命門,“三少爺今日所爲,傳到家主耳朵裏,怕是……”
俗話說得好,留白是一門藝術。
於是樓鄔果斷收起刀,乖乖地跟樓庚走了。
看着兩人漸行漸遠地背影,寧安忍不住出聲送別:“天下沒有不綠的帽子!兄弟,祝你和牡丹姑娘白頭偕老!”
寧安話音落下,樓鄔的身影一個踉蹌。
很好!他樓鄔記仇了!
*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綿綿拽着寧安的袖子,臉上的表情十分焦急。
實際上從寧安跟右護法說話的時候,綿綿就一直是欲言又止。
“那槐喜看起來溫柔,你可別被她騙了!”
“他們神社做事一向心狠手辣!”
寧安拉住了綿綿的手,很認真的回答:“我知道,當然知道。”
一連追殺她三次,她當然很清楚這個神社有多心狠手辣。
綿綿委屈的撇了撇嘴:“那姐姐方纔……”
方纔還提到了槐喜。
寧安拍了拍綿綿的肩膀:“綿綿啊,我說了槐喜,那右護法便好像便祕一般……”
綿綿:“可是...”
寧安打斷了綿綿的話:“別那麼多可是了,姐姐就問你爽不爽。”
綿綿眼睛微微眯起,隨後高高擡起頭,堅定地說:“爽!”
那個右護法天天眼高於頂,走路都朝天看的,不知道踩死了多少隻螞蟻!
讓人看着就來氣。
像方纔那般低聲下氣,還得賠笑的場面......
綿綿覺得心情舒暢,真的好爽啊!
【帶壞小孩子】系統仰天長嘯。
裴懿:……
寧安又在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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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城果真是富饒,城內街道寬廣,兩邊商販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小攤上擺着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吸引了寧安的大部分注意力。
其實...和人間的街道、和修真界的街道,也沒什麼不同。
寧安想不明白,三族爲什麼不能和諧共存呢?
城主府裏有整座城最高的建築——通天塔。
通天塔上佈置了某種古老的陣法,可以記錄着這卞城中的一舉一動。
系統在給寧安介紹的時候,寧安無所謂的輕哼兩聲。
不就是攝像頭嘛。
有什麼好新奇的?
剛剛走到城主府門口,一箇中年女人就已經熱淚盈眶的跑了下來,一把抱住了綿綿。
“我的大小姐啊!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你不在這幾天,府裏簡直就亂了套!”
綿綿心裏一酸,想起自己被土匪綁架的經歷,也哭了起來。
這場面,真是任誰看了也會流淚。
寧安假模假樣的抹了兩滴淚。
“你...想家了?”少年的聲音冷不丁的在寧安的耳邊炸開,驚的寧安眼淚都止住了。
“我……”寧安方纔想解釋,卻突然頓住了。
她...想家嗎?
來修真界這麼久,她開始的時候,便有獨在異鄉的苦楚,但是要說想家……
寧安愣住了。
真的不想家。
現在回憶起來,修真界以前的記憶就是...模糊不清。
裴懿看着沉默的寧安,猶豫了半晌,右手幾次握成拳又展開,最後才輕輕地放到少女的頭上。
揉了揉。
輕柔的髮絲,柔軟的耳朵。
陌生的觸感讓裴懿心跳加快。
但他還是儘量維持自己的表情,卻放輕了聲音:“別傷心。”
寧安是...凌雲宗掌門之女。
凌雲宗掌門死了。
他還參加過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