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個月後,難得我狀態好些,先生就帶我去外面走走。”
“我在街上看到了一個少年,身高和晉兒相仿,尤其是那雙眼。”
“我把他誤認成了晉兒,在大街上抱着哭。最後怎麼回去的我也不記得。”
“只知道再醒來,我忘記了之前所有的事,包括晉兒的死。”
“而那時,我的‘晉兒’也回來了......”
“我很久之後,記憶恢復才知道,那個‘晉兒’就是我在街上遇到的少年。”
“我......”
夫人似乎有些難以啓齒,莫長生替她說了下去。
“你才知道,你的先生爲了你,毀了另一個家。”
夫人不堪負重的彎下腰,臉深埋在手中,哽咽着說不出話。
莫長生走到她面前蹲下,輕輕握住她的手。
“夫人,你記憶恢復後自殺,所以這件事你始終沒去找先生聊過是嗎?”
“我......我沒辦法再面對他。”
夫人擡起臉,眼中血淚滴落,聲聲泣血。
“我們身上,壓着一家人的命,連他們的孩子,送過來生前死後,都未曾被好好對待過......”
“而這,都是因爲我。”
“莫小姐......”
莫長生輕嘆一聲,握緊夫人的手,輕聲問了最後一句。
“夫人,可想好了?一旦開始,就再不能回頭了。”
“莫小姐,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些。”
“我或許沒有資格對那個孩子說對不起,但......”
夫人沒再說下去,她其實明白,此時無論說什麼都是晚的。
那個孩子在她面前被迫扮演着她的孩子,這麼多年一句話也不敢說。
最後還將那孩子逼至那般地步......
莫長生看着這個女子,只覺得可悲。
未曾生殺、一生求愛。
最終卻因愛,被推入更深的深淵。
從恆晉死的那天開始,她就活在一場虛幻的美夢中。
被賀歲一家人的鮮血滋養而成的美夢。
莫長生默默開啓吞噬,但一沾即離。
她的吞噬技能在c級後,吞噬c級以下對象就無需一直接觸了。
只需要觸碰一下,在被吞噬者靈魂留下印記,印記不消吞噬不停。
但也只能是在她等級之下才可。
而被吞噬者便是連着靈魂一起徹底消亡。
夫人死後這些年,一直被先生用各種手段維持着瀕臨消散的靈魂。
如今被她一手摧毀,再無可能了。
莫長生嘆息着,退至玻璃花房角落。
果然察覺到夫人靈魂在逐漸消散的先生,很快就衝了進來。
緊跟其後的還有管家,兩人打鬥產生的巨大能量波動直接將玻璃花房震碎。
花房內的花瞬間崩散,四散於天空紛紛落下。
看到花房內的夫人,管家也怔愣一下,一直無法掙脫的先生趁機脫離。
朝着地上的夫人撲去。
“夢。”
滿身血污的先生跪在地上,將夫人小心翼翼摟入懷裏,往日俊雅的面容滿是驚恐絕望。
他不斷將自己的能量渡入夫人的身體,卻只是徒勞。
“夢,別離開我......求你,別走......”
夫人想要擡手摸一摸先生的臉,卻一絲力氣也沒有。
“思佑......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勉強......我......不後悔......遇見你。但我們不要......再繼續這樣......”
夫人緩緩閉上眼,體內早已破碎朽壞的靈魂徹底消散。
【吞噬+5】
【吞噬:327(c)(還需674點晉升b級)】
莫長生見辛管家站在花房外側,沒有過來搗亂的打算。索性席地而坐,準備過會再出去。
殘破的花房中央,先生緊緊摟着已然徹底死去的夫人。
染着血跡的手顫抖着撫上夫人散亂的髮絲,順着髮絲而下,手下是冰涼沒有起伏的肌膚。
先生將頭埋在夫人頸間,語調哽咽。
“我以爲......你只要忘記那些,再將一切復原。我們就依然還會像從前那般......”
“可你這次......還是拋下了我......徹底拋下了我......”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莫長生搖搖頭,不想再看了。
有些事啊,一步錯就步步錯,直到再無挽回的可能。
她起身朝花房外走,身後是先生絕望崩潰的哭聲。
從別人那裏偷來的幸福,終究是摻着刀片,傷人傷己。
“你在這裏!”
站在花房外面無表情看着的辛管家,立馬就注意到從花架後走出的莫長生。
擡手五指成爪,就要撲上來。
莫長生臉上表情動也未動,擡手就在早就準備好的名單上畫了個紅圈。
身體僵住的管家“啪唧”一聲掉在地上。
莫長生隨手提起憤怒不能言的管家朝別墅內走。
“走吧,接下來我們玩個遊戲去。”
結果剛沒走幾步,耳邊就響起先生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啊——————”
聲音落下的同時,劇烈的能量波動從花房中央擴散開,瞬間波及整個花園。
莫長生也被巨大的能量波動掀飛,狠狠砸在一旁的花池上,直接砸穿了花池。
幸而閻炸反應快,護住了莫長生關鍵部位,再加上這只是能量餘威,並沒有傷得很重。
“這就是b級嗎?還只是餘威——咳咳”
莫長生輕咳了幾聲,拍了拍身上的土塊,又將管家拽出來。
她才轉身朝玻璃花房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景象令她怔愣在原地。
花園內所有的花被能量擊散,又於空中相聚,朝着先生和夫人的位置紛紛落去。
紛亂的花雨中,先生維持着跪坐的姿勢,將夫人緊緊抱入懷中一動不動。
任由紛亂花瓣將其淹沒。
可莫長生分明感到,被花雨淹沒的位置。
已然沒有任何靈魂波動。
先生和夫人。
皆葬於花海。
莫長生握着管家衣服的手收緊,她低頭看向有些狼狽的管家。
只見管家臉色青紫,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花房的方向,有血淚從中涌出。
他似乎想要過去,但被名單束縛,根本無法動彈。
甚至連聲音也無法發出。
“你看,這就是你自作主張、自以爲是的結果。”
莫長生拽着管家的一根胳膊,剛要動作,卻是心念一動,擡頭看向韓琦客房的落地窗。
韓琦房間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花園的景色。
此時那裏正站着一個本該在她房間牀上躺着的少年,少年視線落處正是玻璃花房的位置。
破曉的晨光透過窗戶落於少年身上,灑下一片光影。
少年的臉龐隱於光中,模糊一片。
果然不會好好在屋裏待着。
莫長生挑了挑眉,拽着管家進了別墅地下室內。
接下來,是她的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