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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傾灑的屋檐下,一男人在後門也就是正房的過廊踱步。
終於,外邊傳來聲響,有人回來了!他就知道她們會後門回來,男人想着,一眼望過去便看到了蘭茜,她和李柳清正在下轎子。
“去哪了?不在家中主事這麼晚纔回來?迪兒呢?”看着蘭茜下了轎子李柳清下了轎子之後就沒有人下來了秦赫立馬問道。
看到秦赫,蘭茜也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即刻回答道,“迪兒在後邊走呢,估計也不久就到了。”
畢竟只是轎子,擡的人也是走的。
果不其然,蘭茜的話才說完,秦迪後邊就出現了。
“爹爹?”一眼就看到了秦赫,秦迪面上奇怪,畢竟誰都想不到秦父會在這兒等着。
微點了下頭,對着外邊的轎伕吩咐了幾聲,男人隨即將視線轉向了秦迪,“迪兒,你過來,爲父有話問你。”伸出手勾了下,知道秦迪看到了之後秦父便轉身雙手背在後邊走在了前頭。
不明所以的秦迪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求救般地看了眼秦母隨後便緊跟着秦父的步子去了。
齊齊對視一眼,秦承和春杏自然是跟着去了的,秦母和李柳清隨即也決定一同過去看看。
......
大廳的桌子上放着些小布袋,有些散開了的布袋旁邊還零零散散地落着些小小的東西,秦迪只是瞟了一眼便知道,那肯定是種子。
是讓她來拿種子的?
秦赫不說秦迪也不敢亂猜,這父親的心思她現在還沒有完全猜透,他有時好,有時又令人覺得厭惡,好壞不定正是她猜不透這人的原因。
若是真要用一個詞來概括他並且絕對沒錯的話,那應該就是逐利了。
跟着秦父第一個到了這兒,此時的大廳點滿了燭燈,倒是亮堂得很,連角落的一絲縫隙都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
而且這兒沒人,顯然是一早就被秦父遣散了。
兩人前腳纔到,後腳跟着的幾人便也到了。
其中最焦急的就是秦母,看到秦父那神情,知他莫過她,跟他待了那麼久,他臉上的表情一變她都能猜出此時他的心情是好是壞。
而此時男人的心情顯然不怎麼樣,但是她肯定不會讓秦赫把怒氣發泄到秦迪身上。
搶先一步,“老爺,迪兒可是做了些什麼惹得你不快了?
她還只是個孩子嘛,終究是考慮不會那麼周到的,老爺有什麼就說什麼,妾身聽着,之後一定會好好管教迪兒。”
這還是蘭茜第一次在秦迪的面前對着秦赫稱呼她自己爲妾身。
這算是很給秦赫面子了,平常的蘭茜也是一副行爲舉止隨心隨性的模樣,今兒個這麼講究規矩了那顯然就是表明了她的讓步了。
但是讓步至此也是足夠了,多了蘭茜自然也是不會幹的。
“跪下。”絲毫不理會秦母,秦父洪亮的聲音響起。
男人的語氣不容置疑,秦迪知道,這是對着她說的。
抿了下脣,她向來能屈能伸,緩緩跪在了秦父面前,這具肉身的生父,自然跪得。
但接下來秦迪說的話就讓他瞬間血壓帶着火氣起來了。
只見女孩搖了搖頭,那髮髻上簪子鑲嵌的流蘇也是隨之微微搖晃起來。
“回爹爹,女兒不知女兒何錯之有,還望爹爹指出。”秦迪的聲音鏗鏘有力。
她很淡然!
可能真是秦迪的這種態度讓秦父一時火氣起來但是卻又無處發泄,如同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說她不守禮數但她這禮節又到位了,從頭到尾也沒有明顯表現出對他不恭敬的意思。
但說她守禮節吧,連自己氣什麼都不知道?真的知禮節的話就不會知禮犯禮了。
偏偏此時還所有人都關注着他們,這種情況他若是處理得不好反倒就還成了他的不是了。
秦父發威,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見男人熟絡地坐上了後邊的主位。
“你用着秦家的名聲在外僱傭人,還趁着今天我不在弄了個什麼招募比拼?你說這是不是你乾的?
要不是聽到別人說,我這個爹爹是不是還要一直被你埋在鼓裏?”
原來氣憤的是這事,可是他從頭到尾也沒有說過這樣不行啊。
秦迪差點氣笑了。
面上還是一片端正從容,“可是爹爹竟然答應了女兒可以讓我實驗,難不成連這種方法都不可以讓女兒試試?
再說女兒也並沒有對家中聲譽造成任何影響。”
眸光正視着秦父,這事她還真不覺得她有什麼錯。
“放肆!沒有造成聲譽影響?你作爲秦家的大小姐,琴棋書畫沒有聞名反倒是弄這些下三濫的東西?
你知道京城的小姐,名門閨秀都是什麼樣子嗎?我花了那麼多錢財培養你,你就回報我這些?”
這個時代恨鐵不成鋼的面竟是這,秦迪不免感到悲哀。
而這居然還是自己那經商了那麼久的父親能夠說出來的話,他這意思是看不起他自己嗎?
秦父的怒氣此時已經到達了頂峯,而秦母以及秦迪乃至是李柳清的忍耐值也已經到了最高。
“老爺,你之前說的是要反悔不成?”看秦赫似乎要動手,蘭茜立馬擋在了喬寶兒的前邊,李柳清也是直接扶起了地上跪着的秦迪。
之前或許還以爲秦迪是真的犯了什麼事,現在則不那麼認爲了。
分明就是秦赫自己的思想有問題,居然還想要強加在秦迪的身上,
她們都是知道全過程的人,之前秦赫是怎麼說的怎麼保證的她們又不是不清楚,尤其是蘭茜,她就是見證者。
不僅僅她,當時在場的很多丫鬟僕從都可以證明。
蘭茜知道秦赫是個很好面子的人,但凡是把那些人全部拉出來作證一下他都不敢再這麼猖狂。
臉色越發地難看了,沒想到自己作爲一家之主,訓個人還會遭受指責。
儘管這場景看到的人不多,但依舊還是有,他還要不要臉了?
“夫人!”氣被自己咽回去嚥了一半,男人語氣柔了一半,他此時只想拉着蘭茜跟他統一戰線,好歹挽回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