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三爺的話,都找過了,沒找到小姐留下的痕跡。”
……
最後一隊搜救人員回來的時候,只是搖頭。一羣人站成一圈,面面相覷,最後都把目光投向三叔。
對方站在高一點的石頭上,一手叉着腰,一手夾着煙,低頭看着地上的一點玻璃碎片,沒有出聲。
這是從吳真真的車上掉落下來的。他們幾乎搜遍的整個谷底,只找到這麼一點點東西,連人帶車卻不翼而飛。
“奇怪,太奇怪了。”胖子在一邊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眼看線索斷在這了,各位爺,咱們現在怎麼辦?”
三叔悶着頭抽菸,一口氣抽了半支菸那麼長,纔拿起對講機道:“上面的人,推一輛車下來。”
五分鐘後,從懸崖上方傳來幾聲金屬與岩石碰撞的悶響,一輛越野車摔落下來。在砸斷了幾棵崖柏之後,掛在了一棵榕樹的頂端。
三叔仰頭看着,微眯起眼睛。
潘子跟那條德牧同時歪了一下頭,一人一狗彷彿共用一個腦袋。
“不會吧?三爺,頭頂上這些樹杈我們都是檢查過的,沒看見小姐的車。”
德牧聽了,也“汪”了一聲,表示肯定。它對自己的工作能力很有信心。
“我知道。”三叔答應着,一邊把菸頭扔在地上踩了踩。
所以纔想不通啊……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忽然對講機上的紅燈亮了,手下有人報告,說是解當家的來了。
衆人一擡頭,正看見懸崖邊上圍了好些解家的員工,目測有百來號人,黑壓壓的一片。
有一部分人正在裝速降設備,解雨辰戴着防風鏡,兩手揣兜站在邊上監工。他標誌性的粉紅色襯衫,在人羣中永遠不會被埋沒。
“哦豁,花兒爺總是愛搞這種大場面,胖爺我喜歡!”胖子半開玩笑道,試圖緩和一下當前這種沉重的氣氛,可惜是徒勞。
三叔又低下頭去,緩緩蹲在地上,重新點了一支菸。
潘子知道他不太願意麻煩解家人,但事關小姐的後事,其他那些人情世故都可以暫時拋在一邊。
指尖煙霧升騰,隨風緩緩飄散。三叔的目光追隨着煙氣消失的方向,默默看向峽谷深處。
“潘子,”他忽然開口道,“你說會不會是風,把她吹進去了?”
潘子是個實在人,沒有他那麼豐富的想象力:“爺,您說笑了,那起碼得是八級大風,這裏的樹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三叔忽然就笑了笑:“說的也是。”
那隻能是她自己走進去了……
就在他心情稍微放鬆的一剎那,香菸燃起的煙霧,忽然反常地晃動了一下。接着腳底下傳來一陣細微的震動。
身後的德牧突然狂吠起來!
三叔猛然站起,迅速拔槍轉身!
……空無一物。
什麼都沒有。
“三爺,怎麼了?”夥計們紛紛圍上前問。
三叔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噤聲,餘光瞥見那條狗匍匐在地,依然對着空氣呲出獠牙,擺出進攻的態勢。
夥計們也緊張起來,都默默抄起傢伙。
他們等待了片刻,然而什麼都沒發生。
難道只是一次小型的地震?附近這一帶屬於喀斯特地貌,石灰岩地質結構不是特別結實。常年人跡罕至的地方,突然受到人爲活動影響,是有可能發生一些輕微的震動。
三叔這麼想着,緩緩直起腰來,默默把槍放了回去。
忽然間,一股比剛纔更加強烈的震感傳遞過來,他清清楚楚地看見,潘子身後的草地像潮水一樣涌動起來!
“潘子!”他大喊一聲!
對方心領神會,抓着他的手,一步跳上來。所有夥計都在往三叔的身邊撤退,背靠背,把他護在中間。
除了他們腳下的岩石,整個山谷宛如沸騰了一般,草地上盪漾開一圈一圈的波紋,從四面八方向他們奔涌過來!
“三爺!要不要撤?”人羣中有人大聲問道。
可是往哪撤?地震中的懸崖隨時都有崩塌的危險,他們攀不上去;往森林深處走,倒塌的樹木則有可能把人砸死……
而腳下的大地說不定還會裂開一個大口,把他們吞噬進去。
一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無情的大自然面前,他們的武器顯得那樣無力,只能默默等待命運的審判。
整個“地震”大約持續了十秒,所有人卻像過完了一生。
十秒後,那股明顯的震動消失了,草地和風都恢復了平靜。
然而,每個人的心情卻不敢有絲毫放鬆,因爲他們看到了一種更加難以理解的景象……
山谷沒有絲毫變化。
他們剛剛幾乎都沒法站穩,因爲地表的運動,周圍堆積了一圈石子。在這樣強烈的震動下,竟然沒有任何一棵樹木倒塌,只不過飄落了一層樹葉。一切看起來彷彿和他們剛下來時,沒有什麼兩樣。
三叔遲疑了一秒,隨後猛然把前面的人撥開,擡頭去看那棵榕樹頂端。
——車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