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年征戰，熟悉元力如同家常便飯，萬萬不會認錯。
荒郊野嶺，人數不過三，這廝怎麼能爆發出如此濃郁的元力？莫非他有一支軍隊就在附近？
它雖不解，也沒忘另一手揮出折撩刀，斬向賀靈川腰部。如果對手硬擋，那麼二段撩刀就會彈出來畫個圓弧，直接繞後，給賀靈川來個貨真價實的腰斬！
賀靈川和他對戰這麼久，難點有一半都在於不願硬接這對摺撩刀。其刀刃上還有黑氣縈繞，大概是羅生甲上蔓延過來的。賀靈川用膝蓋想，都知道這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萬萬不能沾上。
但他現在有元力加持，力量突然暴漲而對手猝不及防，於是將浮生刀一絞、一擰——
用的可不僅僅是巧勁兒，而是將奔雷槍法中的一式“打蛇隨棍”化爲刀法。
這一式原本是攻擊敵人執武器的腕臂，但浮生的刀刃還卡在折撩刀的鋸齒裏，越擰就鉸得越緊。
黑甲首領現在的力量又不及他，居然被他絞得側身彎腰，一個踉蹌！
對於這種武者來說，站不穩腳跟真是天大笑話。但折撩刀就固定在他手臂上，又不像浮生刀那樣可以脫手。
另一支折撩刀就打偏了，撩刀彈出，啪一下就打在賀靈川腳邊，鑿出兩寸深的小孔。
但偏了就是偏了，賀靈川躲都沒躲，氣勁爆發，藉機再狠狠一絞。
兩大強者使力較勁，結果是折撩刀先頂不住了，“啪嘎”一聲悶響，從中斷作兩截！
黑甲首領又退兩步，望向斷刀折面，眼裏有幾分不敢置信。
這一對隨他征戰多年、殺人無算的寶貝，就這樣折了？
叮叮幾聲，兩人又交手數合。賀靈川一旦用出元力，就越打越是順手。羅生甲原先牽制他的神通，均是效力大減。
而對黑甲首領而言，對手的力量隱然超過自己，且右手的折撩刀也斷了，只有原先一半的長度，許多精妙的後着都施展不開。
但賀靈川一時拿它也沒辦法，這件黑甲異常堅實，浮生刀兩次砍中對手，居然都只是鱗甲破裂，沒有傷及黑甲首領血肉。
並且甲上黑氣氤氳，僅僅十幾息後，碎甲就自行補好了。
即便是浮生刀，遇上這樣的黑罐頭，也未必是一把稱職的開罐器。
這纔是羅生甲的主人長年不敗的原因：
它實在太抗揍了。
賀靈川的靈覺更是告訴他，甲上、刀上這些黑氣比黑甲首領本身更危險，一旦沾染，恐怕有惡孽纏身。
戰鬥了這麼久，除了武器之外，他都避免觸碰這件黑甲、避免自己受傷。
這場戰鬥既緊張又小心翼翼，他很久沒打得這麼累了。
就在他思索辦法時，董銳忽然通過眼球蜘蛛提醒他：“喂，傅留山來了！”
不該讓人看見的東西，就趕緊收起來吧。
賀靈川心中一懍，周身紅光頓消。
雪霧瀰漫中，兩人激戰不休，看起來和先前沒什麼不同。
緊接着傅留山就從樹林裏鑽了出來，舌綻春雷一聲大吼：
“傅天霖！”
這一記大喝不僅使足了真力，還用上了類似“獅子吼”的神通，直接在黑甲首領耳邊炸了個響雷，震得他眼中紅光亂晃。
傅什麼？
這名字爲什麼有些耳熟？
他手下動作並沒放慢，威力卻減了三分，連空中飛舞的雪霧都爲之一頓。
這點兒變化立刻就被傅留山感知，他再接再厲：“傅天霖，你的妻子在等你，你的族人在等伱！”
妻子？
“你看看這是什麼！”傅留山隨即向他拋出一物。
這東西掠過空氣，還能發出嗚嗚的尖鳴。
戰鬥那麼緊張，黑甲首領不假思索，一刀劈之。
然後他才發現，那是一隻小小的風哨，材質是紅色的石頭。
薄得像瓜子殼的石皮，是赤谷特有。那裏的養馬人用它做成風哨，逆風奔跑時不用費力吹哨，它能自然鳴響。
不讓它響也很簡單，按一下小開關。
賀靈川在赤谷就聽過這種哨聲，但這聲音對黑甲首領的影響無疑更大。
太熟悉了，好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縈繞耳邊。
這隻風哨，爲什麼看起來那樣眼熟？
他到底在哪裏見過？
黑甲首領的腦海裏，有張笑臉一閃而過。雖然模糊，卻在他渾渾噩噩的意識中打進一道亮光。
他右臂的折刀終於頓了一下，應出而未出，空門大露。
賀靈川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當即嘬脣吹了記口哨，短平快，很尖利。
他衣襟裏應聲躥出一物，箭一般射進黑甲首領左心位置！
這裏正是傅留山先前說過的薄弱部位，沒被原版鱗甲覆蓋的地方。
方纔黑甲首領與爻軍作戰，這裏也中了一箭，但扎得不深，他隨手就拔掉了，留下一個小孔。
這個孔的存在，就說明羅生甲僅有此處是不能自行癒合的。
賀靈川就相中了這裏。
黑甲首領哪能料到他胸膛上也能射出暗器，況且此時又分神，心臟頓時被打穿，一絲黑血濺了出來，仰身便倒。
這卻是董銳的蝙蝠妖傀一擊命中！
改版幾次以後，蝙蝠妖傀融合了噬童鬾獸的能力，最小形態的體積更微渺，卻有破甲、掏心之力，是非常優秀的刺客。
賀靈川從董銳那裏把它要來，一直等到最佳時機，果然一擊功成！
這東西小歸小，力量卻很強，黑甲首領被它撞得往後一仰，就聽到胸腔中傳來啃噬之聲，細細切切，像老鼠咬肉乾。
蝙蝠一鑽進他胸膛，就開始大啖心臟，半點不浪費時間。
黑甲首領手腕一翻，臂刀反折，刀鋒對準了自己心臟扎入！
他竟然不惜剖開自己心臟，也要把蝙蝠扎出來。
這絕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舉動。
賀靈川哪能讓他如願，浮生架住折刀往外一蕩；鬼猿總在邊上虎視眈眈，這時瞅準機會衝到他身後，一張大網兜頭罩下，再猛地一拽。
鬼猿和蛛妖姐妹花配合不止一兩次了，嘗試過地穴蛛網的各種用法。網子這麼沒頭沒腦地罩下去，對方的臂刀彈不開，就沒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