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們人間歷算，過去三年，靈虛衆死了七人，我們死了十一個，其他勢力一共死了二十二個，野神死了三十四五個，或者三十七八個！沒法確切統計。”普因神幽幽道，“很久沒出現這麼大規模的神殞了。”
這幾年，有近八十位天神隕落？賀靈川敏銳察覺，這與帝流漿降臨的次數不一致。
普因神頓了一頓，等他提問。
傾聽對方的問題，也能摸清這面具人對天界的瞭解。
結果對方緩緩道：“看來，死掉的野神份量不夠，撐不起幾場像樣的帝流漿。”
是的，隨着賀靈川對天神瞭解的深入，他已經知道有些小神、新神由於力量不足，即便隕落也湊不起一場帝流漿。
有時候，天上降臨的帝流漿是好幾次神殞累加的結果。
“那就是說，這只是個開始。”凜冬將至，最強者不一定最後勝出，但弱者總是先被淘汰出局。
普因神緩緩道：“它們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它也是有組織的天神，當然就看不起其他野神。
“那你們呢？”
“什麼意思？”
“你們也死了十一位天神。”賀靈川提醒它，“你們和靈虛衆神，同樣着急。”
普因神呵呵笑了兩聲，不說了。
賀靈川能聽出，它的笑聲另有深意。
又是這樣。鉑金島的小神們一談到天界最近的動盪，都會不約而同地三緘其口，賀靈川懷疑它們要麼真不知道，要麼茲事體大。
然而這個祕密，天神若不肯說，人間從何知曉？
罷了，換一個。“第二個問題，我想知道奈落天的近況。”
話題突然切換，讓普因神有些驚訝：“奈落天？”
“它不是剎利衆神之一麼？又是主神，你應該更瞭解纔對。”
是的，奈落天屬於剎利神衆。這是賀靈川從鉑金島小神那裏打聽到的，最有用的情報之一。
剎利神衆的神明不少，但正神寥寥。奈落天的加入，使得局面大爲改觀。
賀靈川進一步道：“我已經知道，奈落天前陣子受了傷，神力大減，並且還深居簡出。”
“你知道的不少，對於一個人類來說。”普因神有些驚訝，“你和奈落天之間，有關聯麼？”
人類和神明的關係，不外乎那麼幾樣。但是哪一樣也牽扯不上平等。
賀靈川側了側頭：“有個老朋友很關心它，想知道它最近過得如何。”
“奈落天很少公開露面，但我聽說，它在西邊的信衆得力，替它弄到了不少魘氣。”普因神搓着下巴，“那裏連番大戰，到現在還沒有平息的跡象。”
它的聲音雖然冷漠，賀靈川還是聽出了羨慕。像普因這樣的小神，能建幾個神廟、發展香火，讓信衆替自己辦事就了不得了；奈落天的信徒，卻可以在人間掀起腥風血雨，再用刑龍柱向它進供大量魘氣。
不過，西邊？“鳶國？”
賀淳華是奈落天的信徒，他和東浩明之間的戰爭越激烈，鳶國死傷人數越慘重，奈落天自然獲得的魘氣自然也越多。
從現在來看，奈落天在賀淳華身上的投資，很划算。
“不，不止。”普因神向他伸手。
賀靈川扔給它一支刑龍柱，它才接着道：“奈落天的信衆可不止在鳶國搞事。剎利衆神之中，他是最近獲益最大的了。我聽說，北邊的拔陵、西邊的幾個部族，都有它的信衆在發展勢力。”
“它不太合羣吧？否則你們也能分到一杯羹。”賀靈川笑了笑，“連正神都這麼孤僻，難怪你們剎利神衆不如對面團結。”
普因神冷冷道：“它們只是陳規太多。並且，誰告訴你靈虛衆神就團結的？它們內部的傾軋冠絕神界，對外卻還要虛張聲勢！”
賀靈川又問：“說到靈虛衆神，它們最近好像對貝迦特別不滿？”
這句話是他想當然，但無論何時問出都不會錯。
近幾年帝流漿頻發，人間靈氣復甦，用賀靈川在另一個世界學到的術語就是“抽水沒有放水快”，也就是天神在世間的代理人幹活不夠努力，所以靈虛衆神不可能對貝迦滿意。
他也去過貝迦，見識過天宮與靈虛城、天神與妖帝之間的博弈。
再說了，哪有幾個上級能對下屬的工作滿意？
果然此話一出，普因神就哈哈大笑：“不滿意？靈虛對貝迦從來沒有滿意過。但是呢，你說得對，貝迦和牟國的戰爭過於溫吞，導致靈虛獲取的魘氣數量甚至不如一個小小的鳶國內亂！”
也就是說，貝迦偌大一個帝國，幹得還不如賀淳華好？這哪裏使得？
“我聽到一個說法，當年就是因爲貝迦的疏忽，才使得奈落天神迅速崛起。這可是正神哪，過去三千年，沒有哪位正神的晉升速度這麼快！”它又道，“所以靈虛衆神非常惱火，希望杜絕此類事件再度發生。”
賀靈川瞭然。
從小神躍升爲正神，需要無比巨大的能量。人間生成的魘氣就那麼多，奈落天分得多了，其他神明拿到手的自然就少。
而正神的出現，一定程度上又改變了神界的格局。靈虛衆神應該很不喜歡這種改變。
“我還接到消息——”普因神的聲音壓低下來：“靈虛聖尊大爲不悅，要求貝迦和爻國都要加大魘氣回收！”
“所以，貝迦下一步會加大搞事力度麼？”
普因神哧哧笑了：“你覺得呢？”
賀靈川微微一哂。
“順便一問，我聽說一百多年前，爻國主流原本信奉的是剎利天，後來卻改信了妙湛天。這是真的麼？”
閃金平原上的小國勢力，內部信仰通常繁雜。比如從前的浡國，地盤不大，但境內至少有上百座神廟，多數供奉的都是不同的神明。
普因神板着一張臉：“這個問題，不便回答。”
“懂了。”如果這不是事實，普因神就已經反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