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胄頭這些賤民,真是讓他破費!
就在這時,前方密林中忽然飛出兩塊巨石,每塊都有八尺見方,帶着呼呼風聲砸向劉城守!
奇準無比。
它們呈拋物線落下,周邊將領都大呼“閃開”,心腹抓住劉城守的座騎繮繩往外拉扯。
砰砰兩聲,巨石落地又滾了幾下,塵土飛揚。
“前方敵襲!”
緊接着,密林中傳出一聲號角。
悠長、雄渾、蒼勁,像是某種遠古巨獸的怒吼,連地面的碎石子兒都彈跳個不停。
至少劉城守從未聽過。
就這一聲,把衆人聽得氣血翻騰、頭暈腦脹,難受好半天。
有七八匹駿馬原就腹瀉體虛,被這號角聲一震,竟然四蹄一軟,直接癱倒在地。兩個騎兵倒了大黴,被壓在馬下動彈不得。
緊接着林中踱出數十騎,清一色黑甲長刃,彷彿跟黑暗的山林和夜空融爲一體。
每個騎士,都佩戴着猙獰的面具。
“你們是誰!”劉城守又驚又疑,“爲何攔我去路!”
爲首騎士戴龍首面具,低沉的聲音迴盪在每一個人耳邊:“劉樹恆,你惡貫滿盈,大限已至!”
他一開口,身後的騎兵動也不動,凝固成幾堵人牆,甚至座下的馬兒都不噴響鼻不擺頭。
明明只有幾十騎,卻排出了千餘人的森嚴氣度。
“你是誰請來的?趙廣志還是楊蒙?”劉城守勸之以利,“你放我走,我願以石胄城、淳城十年稅金爲酬!”
龍首騎士呵呵低笑:“十年稅金?”
這人是不是對十年稅金沒有概念?劉城守馬上改口:“十萬兩白銀!不用十年,我先交頭款,半個月後就全付上!”
換在半天前,要是有人跟他說幾十騎就能堵到他走投無路、不得不花十萬兩銀子買命,他一定笑掉大牙。現在,唉,形勢比人強。
先保命,銀錢都能慢慢設法。
對方好整以暇:“從這麼兩個小城盤剝十萬兩,也真是難爲你了。”
劉城守趕緊道:“不爲難,不爲難,我有的是辦法!”
“可你忘了,石胄頭已經不是你的了。”龍首騎士道,“很快,就連這條命都不是你的了。”
對方油鹽不進,劉城守也只得大叫:“衝過去!”
他身邊好歹還有二百多人,對方不過數十,就算自己打不過,總衝得過去吧?
衝出這塊空地,後面就是生路。
龍首騎士只擡了擡左手,往前一指:
“殺!”
黑甲騎兵從背後摸出弓箭,嗖一下就是數十箭齊發,動作整齊劃一,像事先練過無數遍。
然後他們一磕馬腹,回弓執武,旋風一般衝殺出去。
劉城守的希望,就在兩軍對撞的瞬間破滅了。
他的士兵剛擎出盾牌,對方就縱馬衝擊,力道、角度、技巧,都非普通騎兵可比。劉城守眼看正前方的士兵被黑甲騎士一槍挑飛,當真從他頭上飛過去,劃出個完美的拋物線才砰然落地。
劉城守這二百敗兵,甚至不是對手一合之敵,兩下半就被衝散。
幾個親兵掩護他往西北密林沖去。
林中好像有黑影動了一下,又是兩塊巨石擲出。這回距離太近,劉城守身邊一員將領被直接砸下馬去。
好在他自己馬術不弱,拽了一下繮繩就往側邊逃跑。
後方馬蹄聲疾,劉城守回頭一看,黑甲騎士首領居然親自追了過來!
“殺了他!”
他一連喊了兩聲,身邊的親兵頂多是回下頭,沒人返身攔截。
開什麼玩笑,那些黑甲兵就夠慓悍的了,他們的首領看起來更兇殘,拿什麼殺?
誰也不想去送死。
到最後,什麼都得自己來。劉城守氣極,反手向追兵扔去三顆鴿蛋大的土黃色圓珠。
其中一顆撞擊地面,砰一下化作整堵高大的石牆,寬四尺,高兩丈,表面凹凸不平,誰貿然撞上去都是頭破血流。
另外兩顆精準砸向黑甲騎士首領,在半空中化作兩個巨大的石人傀儡,磨盤大的拳頭要連人帶馬一起暴打。
石牆正好就在黑甲騎士首領正前方,兩個石人傀儡一左一右,又把他去路封死。
黑甲騎士首領一磕馬腹,駿馬猛地提速,悶頭就向前衝,在石人傀儡手臂掄下來之前,就擦着它們身邊衝過。
他自己則取出一副暗紅色的流星鏈錘,朝正前方甩投出去。
這東西渾身尖刺,在他掌中的型號看着還正常些,但一離手就急速膨脹,個頭從老椰子變成了磨盤,狠狠撞在石牆上。
砰地一聲,塵土飛揚,石牆碎了。
這副流星鏈餘勢未衰,依舊是精神抖擻地飛出去,一連砸飛劉城守身後兩名親兵!
劉城守正好回首,見流星鏈迎面而來,嚇得怪叫一聲,趕緊低頭。
脖子感覺到一陣勁風,然後是馬匹悲鳴,身體失衡——
流星鏈打在馬脖子上,整匹馬都摔跌出去。
馬上的劉城守也沒能倖免,被慣性橫甩三丈開外。
但他沒有變成滾地葫蘆,因爲一杆長槍後發先至,“奪”一聲穿其右臂,將他牢牢釘在後方的樹幹上!
“啊——”
劉城守的慘叫直上雲霄,把天上盤旋的禽鳥嚇得不敢回巢。
後頭兩個石人傀儡失去主人指揮,又落地變回兩個小土球。
眼看黑甲首領縱馬奔向自己,劉城守痛得涕淚橫流:
“放過我,你我無怨無仇……”
又一騎從後方趕來,向首領稟報:“姓劉的手下甭得很,逃的逃,投降的投降,都被打散。這個——”
他向劉城守看了一眼:“您打算怎麼辦?”
他當然就是万俟豐。
劉城守慘叫的聲音太嘹亮,打擾兩人對話,戴着龍首面具的賀靈川即道:“聒噪了。”
万俟豐會意,抓出匕首走到劉城守面前,直接刺他脖頸。
鮮血立刻流了出來。
不過劉城守沒斷氣,万俟豐只是破壞了他的聲帶。那麼他叫得再慘,也只會發出嗬嗬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