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十幾天了。倒是你,出門的時間比我預計得要早許多。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你快把力量收一收吧。我好不容易引來的魚蝦都要被你全部嚇走了。”
時英站在過膝的海水裏,環視着腳邊驚慌逃竄的魚蝦,臉上滿是無奈。
“我是沒想到你還有這愛好。回來吧,小白!”
林緣伸手摸了摸座下巨龍的龍角,後者享受地眯起眼,隨後瞪大龍童朝着時英無聲嘶吼了一聲,龐大的龍軀就化作一道道流光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裏。
凝如實質的龍威散去,海水裏各種水族在時英的安撫下也逐漸平靜下來。
青的、橙的……魚蝦們組成五顏六色的圓環繞着時英旋轉,斑斕絢麗。
林緣頗爲好奇地盯着這場面:“你怎麼突發奇想來這摸魚了?別告訴我這些天你就在幹這個。”
時英連忙否認:“這誤解可太糟糕了!在你眼裏,我就是那種人嗎?其實我也剛來海邊不久,至於我爲什麼這樣做……啊,她來了!”
“你說誰來了?”
林緣剛想吐槽時英就是這種人,便發覺沙灘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影正低頭快步跑來,看模樣不過十歲左右。
“時英先生,時英……誒?”
靠得近了,氣喘吁吁的女孩才發現時英的身邊還站着另一個人。
她彎着腰,雙手撐着膝蓋,擡眼看去。
只見少年穿着銀絲鑲邊綴有細碎寶石的華美袍子,一雙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氣質比她見過的所有老爺都來得更加高遠。
強烈的自卑在女孩心裏蔓延,她連忙惶恐低下頭,手指捏緊了褲邊。
林緣看看女孩,又看看悠哉遊哉的時英:“不解釋解釋?”
“哈哈,怪我怪我。介紹一下,這是安娜,我在城裏偶然遇見的小朋友,一位心善的女孩。”
然後時英又指着林緣朝安娜說道:“安娜,不用怕。他是我的‘好’朋友,和那些老爺不同,他可是難得的‘好’人,不兇的,你可以稱他爲林先生。”
安娜擡起頭,瞅着林緣隱含威嚴的臉龐,心緒還是有點緊張。她沒有從林這個字眼聯想到法農城裏那位高高在上的林緣城主。
對一個紡織工的女兒來說,那實在是太遙遠了,是兩個世界。
“林先生好。”安娜眼眶紅紅的,怯生生向林緣問好。
“乖孩子。”林緣笑着迴應。
這讓安娜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
還誇獎她,這位老爺真是一位大好人呢。
“安娜,你急匆匆跑來這裏,是你母親已經醒了嗎?”時英見安娜急匆匆的樣子,眼裏閃過了然。
“啊!是的,母親她已經醒了!”安娜驚呼一聲,立馬想起了自己跑來這的目的。
“多虧了您的幫助,母親的傷好了許多。我和她說了您的許多事,她想好好感謝您,可屋子附近都找不到您的身影,我猜時英先生您可能是來這裏了。”
安娜眼角噙淚,心裏充滿感激。如果沒有遇見時英先生,恐怕她還在城裏撿垃圾,而她母親也許現在已經……
“安娜,你來得正好,我還打算去找你呢。我曾說過要去海邊找些魚送給你,這裏的魚不少,你挑着帶走吧。”時英指着身邊說道。
安娜驚奇地看着海水裏環遊的魚,面色漸漸暗然:“時英先生,我,我沒有錢,家裏也沒有錢的。您是位大好人,幫了安娜太多,安娜不能再拿您的魚了。您現在能和我回去見見母親嗎?”
“你這孩子,我都說是送你的了。快拿去吧,你母親傷病初愈,正要補一補身體。”時英羊怒。
安娜臉上立刻浮現驚慌,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氣道:“要不先生您將安娜買下吧,安娜會做的活很多,會掃地、會按摩、可以幫喂小狗,可以當一名合格的僕人的。您買下了我,我就有錢買下您的魚了。”
“當我僕人?”小女孩的想法令時英啞然失笑。
“不行嗎……”安娜聲音低沉下去,眼裏逐漸灰暗。
就在這時,林緣輕咦一聲,似有驚訝:“安娜,你脖子上的項鍊能給我看一下嗎?”
“誒,項鍊?我脖子上的?”
面對林緣的請求,安娜手忙腳亂地取下項鍊,遞給林緣。
“很好的貝殼呢,釉質明亮光澤。更難得的是裏面寄存有純美的願力。安娜,你一定是天天握着它祈願吧。”林緣手指摩挲着項鍊中部懸吊的貝殼,語氣認真。
看見林緣這副鄭重其事的樣子,安娜也被唬得不敢動彈。
難道她以前在沙灘撿的這貝殼真是個寶貝?
“我願意出10個銀幣購買下它,你願意賣嗎?”林緣誠摯說道。
“林先生,這太貴了!我……”安娜被這鉅額錢幣震驚,10個銀幣,抵得上她母親以前在紡織廠好幾月的工資了。
“我說它值得。”林緣微笑着拎出一小袋錢,放在安娜的掌心。
“哈哈,林先生獲得了心愛的貝殼,安娜你得到了錢,現在我的魚也可以賣點錢了。好,好極了。”時英樂呵呵地說道。
他從安娜手裏的錢袋中摸出一枚銀幣收下,隨後一番動作。
暈乎乎的安娜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懷裏已經抱住了一條好大的魚。
那魚離了水也不掙扎,安安靜靜地躺着,魚脣微微張合。
“去吧,你母親已經沒有大事了。回家煮碗魚湯給她喝,剩餘的錢就去卡帕學校好好學門手藝。”時英揮了揮手,示意安娜可以回去。
“您不一起來嗎?還有林先生。”安娜邁動腳步時,腦袋終於反應了過來。她急忙轉過身,朝着水邊的兩人大聲喊道。
“你先回去吧。”時英笑着揮手道。
一股不詳的預感突然出現在安娜心田,這讓她忍不住再次問道:“時英先生,您會來的是嗎?這條魚很大,我會煮四個人的量的!”
“會的,會的。”時英迴應道,催促着安娜走遠。
直到安娜的身影消失在沙灘上,林緣反身對視着時英的雙眼。
“不說明白嗎?以後,你是不會再見她的。”林緣篤定地說道。
“是啊,這只是一個謊言。我早就準備離開她了。”時英嘆息。
“爲什麼呢?”林緣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