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雲盤坐在悟道樹不遠處。
禁地混沌氣瀰漫，各種道則更是被陳深牽引過來，可以說，這裏是一位修行寶地，不見得弱於至高真仙的閉關地。
好吧，陳深就是至高，禁地內的道韻法則濃厚，遠超越一般至高洞府，也就比神祕遺蹟弱上幾分。
她周身隴上一層朦朧的道韻，規則與她的身體共鳴，發出尖銳之音。
嗡！
她全身的毛孔發光，形成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門戶，將牽引而來的道韻吸納入體。
漸漸的，她的氣息在增強。
這是想掌控一種大道，陳錦雲在打破極限，想走通十五仙之路。
砰！
然而這樣的過程沒有持續多久，她的身體忽然產生一道道裂痕。
顯然，這是極限了，是她的天花板，想要再有進步，很難很難，很大概率會死在十五仙的路上。
哧！
一片片道韻從她體內流出，始終無法真正掌握，哪怕只是一絲。
嗡！
陳錦雲嗑藥，療傷，修補傷痕。
沒多久，她又重整旗鼓，繼續試圖掌握第十五種道。
如此反覆，已持續了千年。
千年前與現在的金榜第一一戰，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她被父親重塑根基後，天賦已是仙界最頂尖的那一批，且由沒有顯山露水的真仙第一父親教導，無論是天資還是悟性，都超越了明王域所有人。
成仙時，更是掌握十四種大道，其中有三種爲至高道，比當年的明照文軒也絲毫不差。
這也是她當初成仙便位列金榜仙第一的原因。
然而強中自有強中手，有些人，更璀璨，掌握了十五種道，就是放在當初的神明遺蹟，上千個界域中，也是最了不起的存在之一。
所以陳錦雲敗了，慘敗，一生無敵的信念成了心魔，陰影。
“父親！”她忽然睜眼，看着身前的人，說道。
陳深也打量着女兒，對方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意氣風發的勁兒，眼中黯淡無光，並且還有一絲猩紅，這是入魔的徵兆。
“你入魔了。”陳深道。
“有嗎？我很好啊。”陳錦雲並未覺得有什麼，自己不過是在拼命的變強，欲打破極限而已。
“欲速則不達，修行再有天賦，也講究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你若是再強行悟道，恐怕此生再無掌控十五道的機會。”
“爹爹未曾登臨十四十五道的領域，如何知道那是怎樣的光景，從十四道突破至十五道，就是強行扣開大門，那人與我天賦一樣，對方能做到，我亦可以。”她搖頭，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金榜第一掌握十五種道，那是他大你幾萬歲，必是一步一臺階踏破的，不會如你這丫頭，因一次失敗，便想走捷徑，方向錯了。”陳深道。
“父親沒去觀賽，如果看出他年長於我？”陳錦雲側着腦袋，狐疑的盯着自己父親。
“你父親我神通廣大，無所不能，自然知道。”
“哦。”陳錦雲應了聲，便開始低頭思緒自己的事。
她認爲父親是不懂她這樣的天才，道理誰都明白，但若是真這麼簡單，世間的十四仙十五仙就不會這麼稀有。
“哦？那父親的眼光有多大？”女兒擡起頭，問道。
“我問你，你修行的目標是什麼？”
“自然是做功參造化的王啊！”錦雲回答。
她不是第一次與父親這樣說，往前常帶着玩笑戲言，但這確實是她的目標。
或者說，世間無論何等璀璨的天才，目標皆在仙王！
“你既知自己想要什麼，爲何還糾結年少時的一次失敗？將同境相爭作爲理念？”
“仙王本就是無敵路，若我在低等境界都做不到最強，有不可逾越的大山，如何有資格去成王？”
“所以才說，丫頭你的目光太狹窄了。”陳深道。
“仙王的確是很多人的究極目標，但你需知曉，仙王，不是從出世以來就是無敵的，也有失敗過，落寞過，有過低谷。”
“而他們之所以能成王，是因爲他們從不會糾結一時失敗，會從自己身上找出原因，不氣餒，不強求，每一步，皆是仙王之路，是無上道路。”
“何況強如仙王，也有強弱，有層次劃分。”
“你需要學會做的，是接受，是承認有人比自己強的事實。”
“你不是仙界第一，擊敗你的也不是仙界第一，沒有誰敢言不敗，都是爭天命的芸芸衆生，沒有真正無敵的人，強如青帝也做不到！”
“我們在爭的是明王域第一，又不是仙界第一，我等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陳錦雲眨了眨眼睛。
“……”陳深。
“但你們亦不是明王域第一啊，只是在某段時間內做到了無敵手，若是真與一些璀璨的人在同一時代，比如時空仙，你們只會成爲背景板。”
“我上過戰場，見過太多太多璀璨的人，就是你，與擊敗你之人也仰望的時空仙，在戰場上也不是無敵的，當時戰場中光是死去的時空仙，就有數位。”
陳深說起了戰場的舊事。
嗯，遺蹟中絕大部分時空仙身死，是出自他手。
“話雖如此，但我不甘心啊！”陳錦雲嘆道。
她自展現天賦後，遇見如何妖孽的同輩，都是一路橫推過去。
但無敵的神話被人擊碎了，她怎甘心。
不過經由父親教導，她也稍稍看開了些。
陳錦雲仰着頭看着父親，忽然想起，這樣被細心教導的場景，上一次還發生在她小時候，爲少女時。
時隔多年，她的父親依然是能教導她的長輩，似乎無論她變得多強，父親也能說出一堆高深的話。
“丫頭，你想擊敗現在的金榜第一嗎？”陳深看着魔氣漸消的女兒，忽然道。
“哈？”錦雲一愣。
“我給你千年時間，若你能消除心魔，重新拾回自信，爲父送你一個驚喜。”
陳深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說道。
“真的假的？”錦雲也笑了，她不怎麼相信。
以自己的天賦，都無法做到擊敗十五仙，僅是絕頂真仙的父親能行？
“你可以試着相信。”陳深神祕一笑。
“噢。”錦雲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