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海旅團的衆人此刻已經行至了這座通天巨塔450米的高處,距離塔頂只有不算長的一段距離,按這樣的進度,最多一小時他們就能到達頂端。
凜冽的寒風吹拂着他們的軀體,黑澤汐裹緊着自己的斗篷,將手機隨手拋向安清律,“說起來,你對這些是什麼看法?”
安清律接過手機,屏幕正顯示着GN論壇的一些帖子。
大多數都是在瘋狂地聲討暗黑世界樹機體的叛變,還有的在要求藍文退出燈塔對策組,以及不少人說千夏攻略組完全就是一條寄生蟲,只能靠傍着日本攻略組存活。
“這些又怎麼了?”安清律毫無興趣地將手機遞還給了黑澤汐。
黑澤汐說:“你看上去完全不在意,挺好的。”
安清律平靜地說:“爲什麼要在意,這很蠢。”
“我覺得挺唏噓的,人類都快滅絕了,他們還在這報團取暖式地煽動仇恨和憤怒,但不得不說,不管在哪個時代,煽動仇恨就是能最快得到注意力的方式。”黑澤汐淡淡地說:
“他們根本不瞭解你,不是麼,只是他們能因此得到一種羣體歸屬感。”
安清律說:“我認爲地獄燈塔的存在,或許也變向促進這一點,將人類真正變爲一個團體。”
“的確,我之前還在國家那邊的時候,各國的高層總想着勾心鬥角,從哪一方面壓過其他國家,”黑澤汐仰頭,看向那輪深藍的明月:
“不得不說真的蠢得令人噁心,地獄燈塔的出現,反倒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乾淨了不少,他們把這個世界變得像是非黑即白的,自己當了黑的一方,白的就讓那羣白癡給當了。”
“我曾經有想過,漆原凜的真實目的或許是這樣,”安清律的腦中掠過漆原凜幽邃的雙眼,“但我看不穿他,他實在太過瘋狂。”
“是挺奇怪的,我之前看直播的時候就在想,爲什麼不在摩甘特拍賣會把那羣白癡一起踩死,而是把他們都放了,然後前些天地獄燈塔又幹翻了美國攻略組,”黑澤汐聳聳肩膀:“明明亞當那個蠢德性,遲早會把美國攻略組變成對人類有害的存在,留着應該更好,”她捏着下巴說:
“還有,藍文那件事也是,搞了半天結果把人給放了,我真的不知道烏鴉在什麼。”
安清律面無表情地說:“我建議不要去琢磨這樣一個瘋子的思維,那隻會把你自己也帶進去。”
“沙維爾對漆原凜非常認可,明明那傢伙以前誰都看不起,一副世界我最拽的樣子,”黑澤汐若有所思地說:“但從見了漆原凜之後,他就變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傢伙心甘情願地當別人的走狗。”
“所以你就很好奇,漆原凜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安清律輕嘆一聲。
“的確,”黑澤汐不可置否,“原本我是想過的,只要沙維爾在我身邊就好了,但他選擇了另一個人。”
“......”安清律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諷刺道:“雖然這樣說可能會打擊到你的自尊,但我不得不說,你比自己外表看起來的蠢上許多。”
黑澤汐頗爲不爽地想說什麼,菲婭的歡呼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聲。
“到了,各位!!”菲婭嘴裏還叼着煙,她睜大雙眼,興奮地展開雙臂:“通天塔的塔頂!”
“團長真是個女版的蒙奇·D·路飛。”黑澤汐看着菲婭的興奮樣,不禁感慨道。
安清律藉着朦朧的月光望去,他們攀進着的這條環形階梯已然見底,這座通天巨塔的塔頂,是一個能擠滿兩三百個人的圓形平面。
那裏彷彿像是人間和天堂的交界,無處不顯露着宏偉壯觀,朦朧的月色更是將其襯顯得神祕無比。
一面面如同古代鬥獸場那般的環形牆壁,圍繞在塔頂的四周,但沒有任何牆體遮蔽着平面的正上方,皎潔的月光毫無保留地傾瀉而下。
在這片圓形平面的正中間,修建着一條彷彿通往塔中的通道,這條通道的入口處,屹立着一扇宏大的青銅巨門。
長久的歲月沒有爲這扇巨門蒙上灰塵與裂縫,它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着,高貴的紋路圖案顯現在巨門的表面。
冰海旅團的衆人並沒有放鬆警惕,安清律順着環形階梯向上走去,踏入塔頂的空間之中。
他利用【愚者之眼】,確認了一下週圍沒有暗藏風險的機關後,就開口對身後興奮得無法自已的菲婭說道:
“沒什麼危險,你們可以上來。”
.......
.......
半年前,通天塔的第一百九十九層。
一座座巨大的騎士雕像屹立在這座宮殿的兩側,它們將石鑄的巨劍肅穆地舉於身前,彷彿是這座宮殿最具威嚴的守衛者。
在這兩排雕像的中間,是一條被血色染紅的道路,道路的盡頭則是一座宏偉壯觀的青銅王座,冰冷的王座散發着無可匹敵的君王氣概。
亞森抱着尤利,顫巍巍地行走在雕像中間的道路上,從尤利身上涌出的血液灑了一地,彷彿鑄就成了一條鮮豔的紅毯。
一條帝王登基所用的紅毯。
亞森跪倒在那冰冷的王座前,他緩緩回過頭,看向身後那羣亡命之徒,開口問道:
“你們有思考過麼......”
亂髮遮蔽着亞森兇芒畢露的冷冽黑瞳,他的雙臂緊緊地抱着懷中逐漸失去溫度的少女: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都是因爲你們的無能.....不對麼?”
“告訴我......”
“爲什麼她得死,爲什麼她得爲你們的性命,你們說的倒是挺好聽的,她犧牲了自己.....”
“她,犧牲了,自己?”
“真好笑啊,好笑得我簡直.....想把你們這羣雜種給宰掉。”
亞森失聲地笑着。
“你們知道嗎,她向我承諾過的。”
他的嘴角不止地抽搐着,宛若一箇中風的病人。
“她向我承諾過的.....”
“她向我承諾過的!”
亞森徹底爆發,他的牙齦暴怒地顫抖着,血色從他的嘴角滲出,他像條失去理智的瘋狗那般對着身旁的人怒吼着:
“她說要和我一起活下去,她說要和我一起去看看這個世界,她向我.....承諾過的啊!!!!”
亞森的語氣逐漸陰鬱暴戾,淚水不止地從他乾枯的眼眶中流淌而出,悲傷與暴怒夾雜着的恨意肆虐着他的臉龐,將他的五官扭曲擠壓到了極致:
“你們這羣騙子.....你們這羣劊子手,你們根本不知道她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這麼多年的時間她一個人到底承受了什麼!”
“她沒有資格活下去嗎,你們告訴我,爲什麼,要用一個女孩的性命,換取你們這羣人渣,就只換來了你們這羣雜種的命,你們配嗎?”
“告訴我....你們配嗎?”
周圍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不忍地看着這一幕。
“我告訴你們。”
亞森的雙瞳暴戾地豎直,他宛若一頭野獸,發出着最冰冷的誓言:
“你們,今天誰都別想從這裏走出去。”
人類最深的恨意與惡意不過如此,不管任何一個人看到這副場面,都會忍不住戰慄且感慨。
“別讓我從這裏走出去,我給你們阻止我們的權利,來.....殺死我,就像你們將她抹殺那樣,將我扼殺在這裏,否則......”
亞森緩緩從地上站起,他抱着尤利血肉模糊的軀體,登上終焉的王座,青黑色的雙瞳中綻放着森冷的光芒:
“不管是你們的家人,你們的親友,你們所愛着的一切,都會在血色中泯滅。”
“我會撐下去,直到從這裏離開的那一天,我會得到至高的力量,我會把這個病態的世界徹底踐踏得只剩下碎末。”
亞森坐到王座之上,他低垂着悲哀到極致的眼簾,身軀徹底覆蓋上了一層青灰的盔甲。
他緩緩鬆手,青灰色的光輝腐蝕了尤利的軀體,她逐漸化爲灰燼散去。
取而代之,一柄冷冽到極致的長劍顯現在亞森的手中,這柄劍宛若代言着極致的君權。
“這是一場戰爭。”
“所有人都得死,他們必須爲這個女孩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