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幻鴉樂園 >第211章 軌道的盡頭
    在天國列車事件之後,英國部隊的隊長諾亞·威廉斯首先站出來發聲:國家攻略組儘管失去了大量精英戰力,沒能從地獄燈塔手中奪得天國列車,但他們也並非沒有收穫。

    他們捕獲到了地獄燈塔的最強大戰力之一:摩甘特機體——艾爾·帕西諾。

    諾亞·威廉斯認爲,對於一個像是地獄燈塔這樣的,由少數精英玩家組成的組織,失去了艾爾·帕西諾,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次致命性的打擊。

    儘管諾亞·威廉斯已經在盡力安撫各國玩家,可他們的情況依舊是處於壓倒性的劣勢,畢竟他們失去了接近三十多名40級玩家。

    無論是什麼樣的語言,都無法掩飾他們在天國列車一戰中付出的慘痛代價。

    如果不能針對艾爾·帕西諾這個俘虜,取得絕對性的突破,那他們的犧牲將毫無意義。

    .....

    4月19日,黃昏,日本,橫濱,墓地。

    穿着病號服的藍文,無言地注視着眼前的墓碑,墓碑上銘刻着一行文字——楚啓謨長眠於此。

    在昨日,各國攻略組的成員聚集在這座城市,對所有在這場戰役中死去的人員表示了敬意,舉辦了一場葬禮。

    只不過那三十多人的屍體,都留在了天國列車上,或許就連骨灰都一同隨着天國列車逝去,前往天國。

    相比之下,只有楚啓謨的屍體,被搬運到了橫濱市。

    “我跟他說過,讓他走,”路纓沉聲說,“但他還是去救你了,就算付出自己的性命,他還是救下了你。”

    她不再穿着那身哥特風黑裙,不再化着精緻的面容,只是

    藍文沉默着,他叼起一根沒在抽的煙,伸出手摸向口袋,發現自己忘記從雨宮真理那裏要一把打火機。

    他一直隨身攜帶的那把打火機,深埋在了北極的冰海中。

    “你的命,是他救來的,”路纓取出一張塔羅牌,那張塔羅牌隨風消逝,一簇火苗點燃藍文的香菸,“所以,殺了他的人,你必須得.....負責宰掉。”

    路纓的聲音隱忍着無盡的怒火。

    藍文依舊保持着沉默,不修邊幅的亂髮遮蔽着他的臉龐,他的臉頰兩側皆是胡茬,大規模的燒傷痕跡遍佈在他的右半臉。

    他似乎已經懶得去掩飾,懶得去掩飾自己的傷疤,只是任由這猙獰的痕跡,被風吹拂着,隱隱傳來刺痛感。

    輕微的刺痛之下,緩緩滲出了羞辱,痛苦,悔恨,種種壓抑的情緒就像是被點燃的香菸,不露柴火,只露出單薄的煙霧,繚繞在藍文的指尖。

    藍文輕嘶一口煙。

    淚水從路纓的眼角流淌而出,她輕聲喃道:“你倒是說點什麼啊?你難道想告訴我,他就只是救下了一個廢人?”

    藍文取下叼着的菸頭,掐滅火苗,無聲朝着墓地外走去。

    路纓望着藍文頹喪佝僂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倒是說話啊,既然這樣,那你爲什麼要活下來?活下來的是他多好,至少他不會......

    他不會像你一樣一蹶不振,他不會像你這個窩囊廢一樣,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藍文沒止下步伐,只是緩緩走出墓地,消逝在路纓的視野,拐入霓虹燈閃爍的都市街區。

    路纓蹲在地上,對着楚啓謨的墓地無聲慟哭,墓碑前泛黃的花瓣緩緩在夕陽餘暉下散開,飄向天空。

    .......

    .......

    半個月前,日本,橫濱附近的一個小村鎮。

    綿延數公里的稻田,如同金黃的海潮般隨風搖曳着,在日落時分格外寧靜,空曠靜謐的田地裏悠悠響起民歌,夕陽拉長稻田的影子,投在遠處的火車軌道上。

    路纓戴着一頂草帽,穿着輕盈白裙,她雙手背在身後,步伐輕靈地走在鏽跡斑斑的軌道上,楚啓謨坐在附近,翻看着一本書籍。

    那是一本關於遊戲設計的書,裏面的理論飛馳複雜,對他來說很難消化,但他還是硬着頭皮看了下去。

    “要是能和你一起待在這裏就好了,”路纓突然轉頭,輕聲說:“我們要不就直接隱居在這座小村鎮吧,不去管那麼多事情,什麼國家,牆壁,聽着都好累。”

    楚啓謨合上那本書籍,他偏過頭,眼眸中倒映着望不見盡頭的軌道,“可是....如果我們都不站出來,那這個世界就完蛋了。”

    “爲什麼,總有人頂着的,”路纓撇了撇嘴說,“你不想和我一起待在這裏麼?”

    “我想,”楚啓謨點點頭,若有深思地說:“我肯定想,但是藍隊需要我,他已經失去很多人了,現在連律哥都走了,

    如果連我都不在了的話,藍文他,會不會太孤單了?”

    “不管他不就好了,反正我們是小孩子,二十歲都不到,”路纓說,“憑什麼這個世界要逼着我們拿起槍和武器。”

    “纓,這樣想太自私了。”楚啓謨頭疼地撓了撓頭髮。

    “到底哪裏自私了?”

    “因爲我,已經有很多人死去了。”

    “那根本不是你的錯,如果不是藍文執意要去世界樹那裏,根本不會有人.....”

    “不是那樣的,都是我的錯,”楚啓謨自嘲輕笑,“藍文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他哪裏算很好的人,明明是他的錯,卻裝作一副失憶的樣子,那一次明明是他指揮你做出.....”

    “無所謂,”楚啓謨打斷了路纓,輕聲說,“藍文已經承擔太多了,我希望自己能爲他分擔一些,哪怕只有一點。”

    路纓嘆了口氣,輕輕伸出手,戳了戳楚啓謨的臉頰:“隨便你吧,反正你這傢伙就是個不可救藥的濫好人,超級大笨蛋。”

    “對對對,我是濫好人,大笨蛋,”楚啓謨將那本書收進行李箱,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緩緩地說:

    “纓,要是我們能從北極回來,就好好地跟藍隊說吧,說我們不幹了,一起住在這座小鎮的事情。”

    他看着眼前,人偶一般精緻的女孩走在生鏽的軌道上,被餘暉染成淡金色的發縷隨風飄散,她在聽到楚啓謨的話語後,呆了那麼一下。

    “真的?”路纓回過頭,楚啓謨對她淺淺的笑。

    “走吧。”他緩緩站起身,拎起沉重的行李箱,“還有很久才能到北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