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幻鴉樂園 >第229章 “我在你身邊。”
    一天前,雨宮真理帶着一批人,在神戶監獄的地下審訊室,發現了地獄燈塔殘黨的屍體,似乎是艾爾·帕西諾親手殺死了他們。

    艾爾·帕西諾失去了從前的記憶,他將雨宮真理視爲唯一忠誠的對象,【教皇】綁定着的名號不再生效,於是這個名號從【地獄燈塔】改變爲了【日本攻略組】。

    諾亞·威廉斯的野心開始膨脹,他在收復了布洛克裏之後,向整個世界發起戰書,英國開荒部隊中膽敢忤逆他的人,無一例外地被諾倫吞進腹中。

    “這個世界真的是亂成一團了。”

    雨宮真理透過百葉窗,怔怔地望着眼前這幅光景。

    神戶化爲一片火海,那些原本守序的玩家,彷彿都變爲了暴怒的野獸,憤怒地揮舞着反抗的旗幟。

    幾乎80%的玩家都有了暴動反叛的想法,他們的心理也非常簡單,自己要死要活地爲國家賣命,到頭來卻連隨時都有可能被高層當作垃圾一樣捨棄,甚至是被當成高等機體的飼料。

    存在於每個人心中的焦慮和質疑最初僅僅就像是一團微不可見的火苗,但在地獄燈塔爲這個世界撒上一把油後,這些情緒就像是火海一般蔓延、傳播、感染開來。

    歇斯底里的怒吼聲遍佈城市之中,日本攻略組不得不打開了神戶的無形屏障,部分玩家選擇組成自己的陣營,離開了這座城市,不再屬於國家。

    藍文在這一刻站了出來,站出來的永遠是他,他獨自一人佝僂着背部,叼着一根菸,陰沉着一張臉站在城中心的演講臺上。

    烏雲密佈天空,陰暗的天穹宛若囚籠,夕陽的餘暉隱隱刺破烏黑的雲,但也僅僅給世界帶來那麼一絲橙紅的光,這一絲橙紅的光照在演講臺上。

    演講臺下。

    羣魔亂舞,那些玩家像是瘋了一般的,瘋狂地謾罵着藍文,但藍文就只是站在那上面,跟這羣玩家對着吼,即使對付有上千個上萬個人,他的聲音也從不微弱。

    雨宮真理看着藍文暴怒的側臉,他不清楚藍文在想着什麼。

    他只知道,藍文是唯一一個會選擇在這種時候站出來的人。

    其他各國攻略組的高層人物,基本都選擇暫避風波,絕不露頭,只有藍文是例外。

    藍文的口水幾乎都要把叼着的那根菸給淹沒了,但他還在歇斯底里地大吼着,破口大罵着。

    像是在大吼着自己的無能,又像是在怒斥着這些玩家。

    雨宮真理放下百葉窗的葉片,他穿上暗藍和服,卸下刀柄,手無寸鐵地走向樓下,緩緩擠過人羣,登上聚焦萬人目光的演講臺。

    他沉默不語,抱着肩,冷冽的目光注視着所有人。

    那些玩家僅僅是怔了那麼一兩秒,又緊接着連同雨宮真理一同痛罵,不少人趁着這陣騷動,瘋狂地摧毀着神戶的建築物,街道上的每一個店鋪,每一輛汽車,每一道路燈。

    世界凌亂無比,彷彿野獸在嘶吼。

    狂暴的怒色籠罩整座城市。

    藍文跪在演講臺上,雙眼瞪出一根根血絲,他吼得喉嚨都要撕裂開來,吼得五臟六腑都要掏出,但聲音仍舊沒能蓋過眼前黑壓壓的人羣。

    地獄燈塔宣告全滅。

    莫名其妙的就全滅了。

    並且所有線索都在證實,這條信息是真的。

    藍文無法將憤怒發泄向任何事物,他最憎恨的人已經成爲了屍體。

    他能做的就只有哀嚎着。

    無聲地哀嚎着。

    在所有人面前哀嚎着。

    無聲地哀悼着那些死去的戰友,自己曾珍視的同伴。

    每個人卻只能看見他的憤怒,他的猙獰,他的歇斯底里。

    雨宮真理是最理解他的人,他能做到的也僅僅只是,站在他的身旁。

    蘋果,熱咖啡,飲料瓶,啤酒瓶。

    那些東西飛濺在天空中,滿載暴戾的怒火,砸向藍文和雨宮真理。

    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躲閃。

    只是任由那些事物砸在自己的身上。

    暴雨從天穹垂落而下,以一種更加狂暴的姿態,以一種更加狂暴的力量,短暫地澆滅了那羣玩家心中的怒火。

    藍文跪在地上,沉重的雨水沖刷着他的全身。

    他口中叼着的那根菸落在地上,被雨水沖走,迷失在荒誕的城市中。

    羣聚在演講臺周圍的人們,緩緩在雨幕中散開,消失。

    雨宮真理的和服被雨水浸溼。

    他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

    “藍文,你夠了沒?”

    藍文的頭顱垂在地面上,淚水不斷從他空洞的眼眶中流出,他只是不斷地磕着頭,磕到血液從腦袋的破口涌出。

    “我就站在這裏,直到你發泄夠爲止。”

    額前的亂髮,遮蔽着雨宮真理的雙眼,雨水滲透進他的每一個毛孔。

    “你必須站起來,沒有你,我一個人做不到去讓這個世界好轉。”

    .........

    .........

    一艘漁船跌宕起伏地行駛在海面上,甲板上,尤瑞和安清律坐在木板上,兩人隔開了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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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清律注視着手機屏幕上,諾亞·威廉斯那張狂傲的臉龐,他那通面向整個世界的宣戰發言,清楚地錄製在視頻中。

    安清律調低音量,重複播放了兩遍,目光放到視頻中的角落,一條渾身覆蓋着陰影的龍類,正吞食着活人。

    “很在意?”尤瑞問。

    “沒有。”安清律說。

    “騙人。”

    “爲什麼?”

    “直覺。”

    “也對,”安清律收起手機,看向尤瑞問道:“今天也在做什麼....情緒恢復記錄?”

    “放棄了。”尤瑞說。

    “爲什麼?”安清律說。

    “沒有意義,”尤瑞抿了一口水,聲音清冷地問:“你這樣真的好麼,明明在意的要死,那些事情。”

    安清律沉默了片刻,“跟你在一起就足夠了。”

    “這算什麼....”尤瑞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安清律輕聲喃道,“活着,真的很難,不管選擇哪種方式,都會痛苦,我快要分不清了.....到底哪邊是夢境,哪邊是現實。”

    “你之前說的那個夢,我帶着你逃跑了。”

    “對.....那就只是個夢,不用在意。”

    尤瑞面無表情地伸出右手,在安清律的臉龐前停頓了一下,隨後捏住他的臉。

    從她的手傳來一股冰涼感,隨之纔是些許的溫熱。

    安清律側過臉,不解地問:“怎麼了?”

    “我在嘗試,”尤瑞輕輕地捏着安清律的臉頰,另一隻手在備忘錄寫上文字,“這樣做,會不會產生某些情緒。”

    “然後呢?”安清律問。

    “我也不知道.....”尤瑞打着字的手指停頓了一下,她低垂着眼簾,頭靠在膝蓋上,深深埋入其中,“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理解你,

    明明你看起來很痛苦,但我卻.....什麼都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