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身高明明只有一尺多高,卻偏偏穿着古代長袍,那長袍鬆鬆垮垮耷拉在身上不說,頭上還戴着半尺多高的帽子,鼓囊囊的臉頰上染着兩坨奇怪的紅暈,眼睛黑漆漆、圓溜溜的,透着一股子瘮人的精明。
他們這模樣又像是三五歲的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看起來異常滑稽可笑。
可我卻笑不出來。
我知道,這是白家人找上門了。
“九爺,黎仙姑。”見了我和柳青臨,兩人弓腰衝我們兩人鞠了一躬,聲音尖細刺耳,“我家老太太請二位去府上坐坐,轎子已經在外面候着了,請您二位上轎。”
這哪兒是請?
這分明是逼!
“好。”柳青臨也不廢話,點了點頭,“帶路!”
“謝九爺賞臉!”
兩個人齊聲道謝。
接着,兩個人直起身子,轉身面向西走去——他們走路的樣子也很奇怪,肩背挺的直直的,昂首挺胸,頭上帽子隨着他們走路一顫一顫的,再加上他們身材矮小,更是說不出來的古怪好笑。
走廊西面是一堵牆。
我住在十樓。
“誒……”我下意識想提醒兩人,再往前走幾步,他們的腦袋可就要碰到牆上了。
然而,令我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這兩人走到牆前時,身體竟然直接沒入了牆內,漸漸消失不見了。
“我們走。”柳青臨捉住了我的手,拉着我一起緊跟着兩人朝西面的牆走去。
走了幾步,眼看牆就要碰上了,柳青臨卻沒有止步的意思,我只能咬咬牙閉上了眼,由他牽着我往前走。
片刻後,我只覺得渾身一涼,像是大夏天忽然從大太陽下面走進陰涼地那種感覺一樣,四周涼絲絲的,甚至傳來一絲夜風裹着植物清香的味道。
我驚疑睜開眼看去,卻赫然發現我們竟然已經到了一處陌生的野外,一頂八角墜着白色鈴鐺的白色小轎子、八個轎伕打扮的一尺多高的小人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九爺,仙姑請上轎。”去請我們的兩人一人掀起轎簾,一人恭敬客氣對我們說道。
啊?
這麼小的轎子,怎麼能坐得下兩個人?
正驚疑呢,柳青臨牽着我的手,拉着我一起矮身鑽進了轎子內,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別怕,一切有本座在。”
他話音剛落,轎子已經開始動了。
更神奇的是,外面看着一丁點大的轎子,裏面竟然空蕩蕩的,似乎看不到邊際。
“大仙,我想問問,那個……你厲害還是白老太太厲害?”雖然有柳青臨陪着,我還是十分緊張,“要是打起來,你們誰會打過誰?”
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萬一談崩打起來了,誰會打過誰?
“噓!”柳青臨低低噓了一聲,一隻手忽然環上了我的腰腹,將我半擁入懷裏,低聲在我耳邊道:“你這腦袋裏想什麼呢!以白老太太的身份,怎麼可能跟我一個小輩動手?”
還好。
只要打不起來就好。
只是,柳青臨忽然將我半擁入懷中,呼出的熱氣噴在我耳垂上,我身子沒來由的狠狠戰慄了起來,臉上燙的厲害。
這姿勢,太親暱了吧?
“但是,有三點你務必牢記!”剛鬆了一口氣,柳青臨的聲音再度響起,“第一,見了白老太太,不管她讓你喫什麼,你都不能喫,更不能喝她的東西;第二,不管她賞你什麼,你都不能要;第三,能少說話儘量少說,最好不要說話,本座會替你擋回去的。還有,等見了白老太太,無論本座說什麼,你都不要反駁,記住了沒有?”
柳青臨一口氣說了三條忌諱,我剛剛鬆弛的神經,再度緊繃了起來,胡亂點了點頭,“記住了。”
說話間,轎子已經慢了下來。
“九爺,仙姑,到了!”
外面響起一道尖細的聲音。
接着,轎子穩穩當當停了下來。
轎子停穩後,有人幫我和柳青臨掀開了轎簾,柳青臨牽着我的手下了轎子,低低對我說,“記住本座的話。”
“恩。”
我緊張點了點頭。
掃了一眼四周,我們竟然已經到了一處雄偉的山坳之中,四面環山,樹木林立,層層疊疊的雲霧繚繞在四周,像是人間仙境一樣。
柳青臨牽着我的手,跟着那兩個去請我們的人,順着一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向山坳內走着。
一直走到一株巨大無比的大柳樹之前,那兩個帶路的人才恭敬說,“白家府邸到了,請二位稍等,我們去通傳一聲。”
接着,他們走進了那株大柳樹之內。
我揉了揉眼,迷茫掃了一眼四周,疑惑問,“大仙,白家老太太呢?白家府邸又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