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衝一次,就被張家人擊退一次。
一次、又一次。
狼狽。
悽慘。
讓人不忍多看。
張家人明明可以一擊將其毀滅,卻偏偏不下死手,一次又一次的擊退着她。
“哥,殺她!殺她!”這一幕在姜檸面前一遍遍重現,姜檸細白手指狠狠收緊,眼眶猩紅,貝齒將紅脣咬的一片血肉模糊,身子狂顫,如同秋天的落葉一樣,終於忍不住紅着眼含淚嘶吼,“殺了她!”
喊完後,她雙臂死死抱緊自己,絕望閉上了眼,潸然淚下。
但是,她卻不敢哭的太大聲。
只能默默流着眼淚。
既然決定讓杜蓉灰飛煙滅,她就得跟杜蓉劃清界限——哭的太大聲,只會加重凌耀祖和凌家對她的懷疑和提防。
甚至,斷了她的生路!
此刻,姜檸的模樣如同受傷的小鹿,脆弱、易碎,惹人生憐,再也沒了那種驕傲如在雲端的優越感和優雅。
“張天師,您聽到了嗎?”凌耀祖眸底的暗沉終於褪去了些,有一絲柔軟從心底閃過,隨即又消失不見,語氣依舊極冷,“小檸要她死!”
杜蓉已經死了。
自然不會再死一次。
她只能灰飛煙滅,永不進六道輪迴之道。
“凌先生,此陰祟積累怨氣已久,戾氣沖天,若是想要徹底消滅她,得……”爲首老者掃了姜檸一眼,頓了頓,終於說,“得血親的陽血,才能徹底使其灰飛煙滅!”
杜蓉的唯一血親,是姜檸。
陽血,就是姜檸的血!
這一招,殺人誅心!
我刷的看向姜檸,忽然覺得凌耀祖有些殘忍——想要杜蓉灰飛煙滅有很多種法子,用血親的陽血不過其中一種,肯定是凌耀祖要張家人這麼說的,爲的就是錐姜檸的心、刺姜檸的骨!
而且,剛纔在場人應該都能看的出來,張家四個人合力,是不怎麼費力就可以滅掉杜蓉的……
徐曼湘的眼神裏也難得有了憐憫。
可是,沒有人出聲說話。
這是凌家的家事,凌耀祖周身的氣息又冷的駭人,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輕易置喙。
“小檸?”
凌耀祖叫姜檸。
“好……”姜檸身子猛然一晃,差點站立不住,但卻煞白着小臉僵硬着點了點頭,眼眶猩紅,眼神駭的嚇人,喫力穩住身子後,搖搖晃晃朝前走去,語帶血腥,“好,我來!”
徐曼湘更不敢多嘴,只能眼睜睜看着。
終於,姜檸走近了杜蓉。
她擡眼絕望而無助看了杜蓉一眼,狠狠心咬破了舌尖,噗的照着杜蓉的身軀噴了過去。
同時,爲首老者刷的伸出降魔劍迎了上去。
血迎風撒,劍身滿淋。
很快,降魔劍上就染上了姜檸的舌尖血。
“淩小姐深明大義,此陰祟必除!”爲首老者深深看了姜檸一眼,反手挽了個劍花,照着杜蓉心口狠狠刺了過去……
我別過臉不忍再看,俯到柳青臨耳邊低聲道:“大仙,我們今日先回去吧,我不想看下去了!”
“好,咱們走!”柳青臨點點頭,抱着我轉身朝院子外走去。
“啊……”他剛轉身,身後就傳來杜蓉淒厲的慘叫聲,以及怨毒的詛咒聲,“凌世龍,你不得好死,我要你斷子絕孫……”
噗通!
接着,就是什麼摔倒的聲音。
“小檸!小檸!”再然後,是徐曼湘緊張的叫聲和哀求,“耀祖,先把小檸擡回去吧,好不好?”
……
我不忍再多看一眼,輕輕合上了眼,將臉埋進了柳青臨寬厚的懷抱中,任由他抱着走出了凌家莊園。
走出莊園後,柳青臨攔了一輛車載着我們回到了出租屋所在的小區,又神情自若將我從車上抱了下來,不疾不徐朝出租屋走去。
小區內,引來不少人側目。
有議論的、有豔羨的……
我臊的滿臉通紅,柳青臨卻視若無睹。
“大仙,這算不算過了第一劫?”回到出租屋後,柳青臨將我放回了牀上,我理了理思路,擡眼直視着他,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對!”
柳青臨點點頭。
我緊繃的神經稍稍松,但卻並沒有預料之中的驚喜,頓了頓,又低聲問,“大仙,其實發生的這一切都在你計劃之中……包括姜檸的陰謀,你也早就識破了,對不對?”
“是!”柳青臨在我牀邊坐下,黑眸沉沉,“在本座計劃中,無一例外,都在掌控之中,唯獨……”
“唯獨什麼?”
我凝神看向他,疑惑問。
我很好奇,還有什麼不在他計劃和掌控之中嗎?
“唯獨你!”柳青臨眸中染了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唯獨對你的擔憂,超出了本座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