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說完，我就打算坐下繼續當背景板。
“不對呀黎君，你爲什麼騙我們呢？”我剛要坐下，坐在白莎莎旁邊叫範子清的女生就大聲嚷嚷道：“你現在不是搞直播呢嘛！職業不分高低貴賤，你沒必要對我們老同學也藏着掖着吧？”
我腦袋轟的一下。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就怕有人知道我直播的事，沒想到還是逃不開。
範子清一開口，整個包間的人頓時來了興致，立刻有人追問，“黎君，你是那種類型的主播？”
“不會是搞笑主播吧？”
“反正不會是顏值類主播！”
“就她那模樣，怎麼可能是顏值主播？”
……
其他人立刻興致勃勃議論了起來，但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和不屑——在他們眼裏，只有下三濫的人才會去主播。
“要我猜呀，黎君肯定是恐怖類主播。”白莎莎上高中時就喜歡秀存在感，這次又存心替杜雨晨出氣，等大家嘲諷的我面紅耳赤時，她又笑眯眯調侃道：“咱家黎君的顏值，走恐怖類的最合適不過了。你們看看她的模樣，她往哪兒一站，連化妝都不用，就是一部恐怖片，大家說對不對？”
“對啊，連道具化妝品都省了，又逼真又恐怖，就那麼站着嚇人就行，就能把錢賺到手了！”
……
轟！
二三十個人看着我鬨堂大笑。
他們的笑聲中，充斥着滿滿的優越感，以及對我毫不遮掩的輕視和嘲諷。
在他們眼裏，一個高中時長相醜陋、形單影隻，極度自卑的同學就是個怪胎，是個人在我面前都有優越感，我也活該活成同學們眼裏的笑話，活該被大家恥笑嘲諷。
高中如此。
現在亦如此。
有一刻，我似乎又回到了高中因爲臉上的胎記和鬼瘤，被班裏男同學捉弄，被女同學合夥排擠嫌棄臉上的情景。
沒有一個人替我說話。
在他們眼裏，我低人一等，就該充當所有人的笑柄。
高中灰暗的記憶潮水般涌了上來，我一張臉漲的通紅，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着，直挺挺僵站着。
尷尬。
羞恥。
無地自容。
即便高中畢業這麼久，但在這些高中同學面前，我內心依舊無比自卑，無比卑微——這是在青春期留下的陰影和傷疤，即便現在已經長大了，但依舊逃不開這種陰影的影響。
本以爲他們嘲諷夠了，這些所謂的老同學就會放過我，沒想到範子清又說了一句，“莎莎你好厲害，我剛纔問過了，黎君還真是恐怖類女主播！聽人說，她還會捉鬼呢！”
“哎呀，會捉鬼啊，好厲害呢！”白莎莎故意誇張叫，“我敢說，在座的有從政的、有從商的，也有富二代，但都不如咱們黎君厲害，她一個女孩子，竟然會捉鬼呢，我簡直要崇拜死她了！”
“對對對，現在我宣佈黎君是我最崇拜的人，你們誰都不要跟她爭！”範子清立刻誇張附和。
“你不許跟我搶，黎君是我偶像！”
……
她們兩一唱一和，嘻嘻哈哈的，再次將我的自尊狠狠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腳。
那些男生也跟着一起起鬨，更有一本正經批判我，說我就算再墮落，都不能搞這種東西騙人。
整個包間，統統是批判和嘲諷我的聲音。
……
我的臉面。
我的自尊。
都統統被她們踩的粉碎！
“我沒有騙人……”被嘲諷的太狠了，他們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我試圖替自己辯解一句。
我猜，我當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聲音也顫抖的厲害，應該是快哭出來的那種模樣。
“哎呀，黎君你這是幹什麼呢！”不等我說完，白莎莎啪的將手裏的茶杯摜在了桌上，冷冷道：“你紅着眼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我們欺負你嗎？”
範子清撇了撇嘴，附和起鬨道：“黎君，咱們都是老同學，就開個玩笑而已，你動不動就哭，怎麼就這麼矯情呢？高中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怎麼，幾個老同學開個玩笑你都受不了，看着就讓人窩火！”
“她也太難打交道了，大家也真的就是開幾句玩笑而已。”
“就是，都是成年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矯情的要命！”
“好好的氣氛，都被她給攪和了，真晦氣！是誰這麼想不開，竟然邀請她來參加聚會？”
……
我全身冰冷，如墜冰窖，身子不可控制的顫抖着，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太過於激動。
這，也是我的過錯嗎？
我被踐踏、被嘲笑，連反應都不應該有嗎？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光顧着說話了，今天這酒店可是我託了好大的關係才訂上的，它家可不是有錢就能進來的，尤其這菜和酒，整個譚安市都找不到的。”最後，班長終於打了個圓場，招呼着同學們喫菜喝酒。
班長本是想緩和下氣氛，沒想到白莎莎不依不饒道：“班長，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喫不起似的。叫服務員進來，再拿幾瓶最好的酒過來助興，今天消費我買單！”
“班長太摳門了，還是莎莎有錢！”範子清立刻恭維，“莎莎，你這項鍊不便宜吧？”
“那是，上百萬呢！我本來不想要的，是我老公非要送我，說百八十萬的，能討我歡心就行！我老公上百億的身家，送這點東西算什麼！”
……
白莎莎一頓吹噓，其他同學自然又是好一番恭維奉承。
一時間，白莎莎得意到了極點。
很快，酒店領班進來了。
他身後跟着幾個服務生，各端着幾個看起來無比高檔的盒子。
“白小姐，這是您要的酒。”領班看向白莎莎，客客氣氣開口，“一共一千二百萬零九千八百八十八元，零頭酒店給您抹去了，一共一千兩百萬，您怎麼支付賬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