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門弟子全都換上了合歡宗弟子統一的藍色長衫,個個年少輕狂,英姿勃發。
少年許仙站在中間靠後的位置,凝神聆聽宗主南宮構訓話。
此時訓話已經接近尾聲,南宮構勉勵了衆弟子一番,接着話鋒一轉,道:
“我有一女,名叫南宮婉,修爲返虛九階,今日會從你們這批新入門的弟子中,選一個做道侶,看你們誰有這個福分了。”
此話一出,衆弟子雖有了前車之鑑,不敢再擅自議論,但大多表情亢奮之極。
唯有兩人,不爲所動。
一個是陸炳順,他腦中只有苦修,不想走捷徑。
另一個是少年許仙,他倒是沒有陸炳順那麼古板。
他想抄近道,可條件不允許啊。
丙下資質,天驕師姐怎麼看得上?
衆多新弟子中,最激動的當屬兩個甲下資質的弟子了。
他們互相敵視着,把對方當做自己的潛在競爭對手。
返虛九階的師姐啊!
還是宗主之女!
如此道侶,哪怕她奇醜無比,哪怕她七老八十,也是我的!
他們暗暗打定主意。
但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南宮師姐不僅不醜,還非常漂亮。
她一襲修長紅裙,纖腰鳥娜,眼似初春柳葉,臉如三月桃花,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
當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凋飾,又美又颯。
一羣血氣方剛的半大娃子,不由得看呆了。
心中直想着:選我!選我!
但最終,南宮婉選擇了少年許仙。
除了陸炳順外,所有人都快嫉妒瘋了。
若是南宮婉選了甲下資質的弟子,他們還好想一點。
這個人?
什麼玩意兒!
他是丙下啊。
南宮師姐,你怎麼年紀輕輕,眼睛就瞎了呢?
還有宗主,你就真的答應了?
你不能這樣啊。
南宮師姐值得更好的。
比方說我我我我我……
………………
“許兄弟,事有蹊蹺,你要謹慎考慮啊。”
決定晚上入雙修塔後,衆人一鬨而散,陸炳順留了下來,面色凝重的對少年許仙說:“當然,這是你的機緣,你自己拿主意。”
雖然陸炳順沒有說透,但少年許仙明白他的意思。
一切太巧合了。
或者說他的運氣太好了。
過不了入門審覈的丙下資質,因爲宗主一句話,過了。
而這種劣等資質,竟然還有天驕師姐要跟他雙修!
簡直不敢想象。
怎麼看,都像一個陰謀。
可少年許仙沒有退路。
先不說他想修仙,即便他不想,以合歡宗的勢力,想圖謀他一個凡人,太簡單了。
根本由不得他不答應。
橫豎都是一刀,不如就去雙修塔,看看南宮師姐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
“南宮師姐,有什麼事,你只管吩咐。”雙修塔最頂層,少年許仙忐忑不安的開口道。
“你這麼聽話?”南宮婉的笑容在少年許仙眼中,彷若蛇蠍。
“師姐。”少年許仙真的怕了,連退好幾步,靠在牆邊上:“我們無冤無仇……”
“怕什麼?師姐又不會喫人。”南宮婉撩撩頭髮,邪魅狂狷的笑着,隨後一步步逼迫過來。
場景慢慢模湖。
旁觀的許仙心有所感,知道自己快醒了。
他看着故作邪惡的南宮婉,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悲傷。
如果有可能,他很想對年少的自己說:“不要怕,南宮師姐,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啊。”
………………
石屋內,許仙睜開了雙眼。
第一時間,他就發現自己被綁着。
下意識他就要掙脫,但隨意一掙,竟然還沒掙脫。
“不要!不要醒!”與此同時,躺在一旁的懷安勐的坐起來,大聲叫喚。
許仙一臉狐疑的看着懷安,心中疑竇叢生。
上一次他與白素貞同屋就寢,是他第一次夢迴合歡宗。
後來他醒來的時候,白素貞也一同驚醒,還說她做了一個夢。
當時他以爲是客棧的原因,還到處觀察過,只不過沒發現異常,於是就當做巧合,不了了之了。
這次是他第二次夢迴合歡宗。
但這次,地點換了,人也換了。
爲什麼懷安也跟他一起醒來,還明顯一副做完夢的樣子?
“是啊。”懷安誠實的點點頭。
“你夢到了什麼?”許仙語氣頗有些焦急。
“忘了。”懷安撒謊了。
但不能怪她。
少女春夢,怎能對旁人說?
難道要她告訴許仙: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已經是返虛九階的大高手,長得國色天香,還是宗內無數弟子傾慕的對象。
但她誰都不愛,只愛許仙,還要許仙做她的道侶,跟她雙修……
這光是想想,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又怎麼能沒羞沒臊的說出口?
尤其她剛纔還脫光光被拒了。
不能說。
打死不說!
“不記得了?”許仙不太相信,剛纔懷安明明叫的那麼大聲,應該是印象很深刻的夢。
“真不記得了,我經常做夢,醒來就忘記了。”懷安戲精本精附體。
“懷安你聽我說,你再好好想想,一點也想不起來?”許仙提示道:“有沒有夢到我?”
“沒有!我幹嘛夢到你?我雖然不記得我做了什麼夢,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沒有你。”
懷安霍然起身,她又想起了先前被拒的事,不由得委屈巴巴。
“好吧。”許仙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他和懷安生死相照,後者不會騙他的。
啪啪啪!
許仙運轉法力,崩斷了身上的藤蔓。
“趙師姐,剛纔……對不起啊。”許仙換了一個稱呼。
他很清楚,那種情況下的拒絕,懷安一定很難受。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你這麼希望我夢到你,那我下次做夢,就夢到你唄。”懷安揣着明白裝湖塗,假裝聽不懂許仙的道歉。
身爲公主,她也是傲嬌的。
儘管她很喜歡許仙,但她的自尊卻不允許她一直死皮賴臉。
“好啊,那在夢裏,我一定要高大威勐,法力深不可測纔行。”許仙明白懷安心中所想,連說帶比劃,露出滑稽的表情,希望懷安開心起來。
“纔不要。”
懷安在許仙面前,很容易就笑了,她捂着嘴,咯咯笑個不停:“我纔是法力高深的師姐,你是嘍嘍師弟,不知道多怕我……”
啪嗒!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兩人偏頭一看,原來是白素貞過來了。
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她又幻化成了來福的容貌。
“大叔!你回來就好了。”懷安嘰嘰喳喳把許仙身上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白素貞,末了詢問道:“你有辦法幫許師弟嗎?”
“龍血?”白素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頓了頓,開口道:“我記得東海龍宮的龍珠,好像可以淨化龍族血液中的淫邪之氣。”
“厲害了大叔!”懷安豎起大拇指:“事不宜遲,我們快去東海吧。”
“我和許仙去就行了,你若再不回臨安,皇帝該發瘋了。”白素貞補充道:“你師父他們也都回京了。”
懷安這纔想起白素貞是與聞雪吟了緣鬥法而來,現在見白素貞看上去沒什麼大礙,不由得擔心道:“大叔,你沒把我師父……怎麼樣吧?”
“她受的傷比我輕。”白素貞道。
“多謝大叔手下留情,以後來臨安,我請你喝酒呀。”懷安頗爲豪爽的拱拱手。
白素貞沒說話,不置可否。
懷安則偏頭看了許仙一眼。
她不想回臨安,但她深知白素貞說的是對的,她如果一直不回京城,皇帝必定龍顏震怒,到時說不定會牽連到許仙的姐姐姐夫。
“許師弟,那我先回京了,待我安撫好父皇,再去錢塘找你……你那時應該也回來了吧?”懷安依依不捨的說。
“嗯,到時再見。”
“好。”懷安接着道:“我不在的時候,繡衣司的事,就由你負責吧,還有那個小青,她肯定沒安好心,你要盯緊她,現在你實力變強了,也不用怕她了。”
“我知道。”許仙不着痕跡的看了白素貞一眼,後者面色如常。
“我走了。”交代完畢,懷安也不拖泥帶水,施展輕身術遁走了。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問面前的大叔和許仙是什麼關係,因爲她覺得,許仙如果想讓她知道,就一定會告訴她。
“我們也走吧。”白素貞道。
“來福兄弟,你沒有話跟我說嗎?”許仙開口道。
白素貞沉默三息,開口道:“沒有。”
說完她轉身往石屋外走去。
“站住!”
許仙輕喝道:“白素貞,你準備瞞到什麼時候?”
白素貞全身劇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