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時心殤覺爲思，思盡歲月化爲塵。
久違地，做了個夢。
至於這一場夢，是真是假，蘇時修也無法知曉。
因爲，他忘了自己是誰。
似夢的空間中，當事之人，何以憶起自己的身份？
……
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少年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
房間微暗，外面應該還沒有天亮。
“額……”
好像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噩夢。
砸了砸嘴，不知爲何，少年突然覺得，還蠻有趣的。
順手拿起筆，隨手記了兩筆在本子上。
然後，少年馬上感到了疲憊。
“……”
少年並不是很想說話，或者說，他沒有那個精神。
還沒有睡飽，那麼……再睡一會兒吧！
漸漸地，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少年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再一次平穩入睡。
也許這一次睡覺，能夠做一個好夢吧。
……
不知過了多久，遠方突然傳來了強烈的震感。
“哈……”
打着哈欠，少年微微睜開了眼，露出了那顆帶有紫意的淡藍眼眸。
可隨後，少年很快地清醒了過來，並陷入了沉默。
“……”
它們來了。
這是下意識的，出現在少年的腦海裏的一句話。
揉着發酸的雙眼，少年下意識擡起來眼睛，看着稍顯模糊的天花板。
有些鬱悶。
真是稀客。
這數月裏，整個城市一點聲響都沒有。
有時候，就連少年都一度懷疑，甚至整個世界，是不是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對，應該還有她……
不過，好在這只是少年的臆想，某個意識一時間無法理解的想法。
至少這羣沙雕怪物還在，興許還有存活者。
算了，不管他們了，先睡一覺再說吧。
拿起桌上的筆，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筆記本，少年頓了頓，便開始揮筆唰唰的寫了起來：
“著名的詩人蘇夜在被分解之前就這麼過：我們的生活還有一個稱呼，那就是即將近來的慢性災難。”
放下了手上的筆，看着躍然於紙上的蘇夜的詩句，少年不由得笑了起來。
少年的想法，讓某個入夢的意識，明白了一切。
“這個世界，毀滅了。”
突如其來的災難，讓整個世界陷入了混亂。
少年曾經遵守的秩序與道德底線，早已經全面崩塌。
隨着時間的更迭，少年身邊的人們，漸漸地死去或是消失。
回過神來的時候，這座名爲江中城的城市，只剩下了少年一個人。
不對，應該來說，還有那個身份有點可疑的女孩。
但眼下這個世界，早已經成這副模樣了。
就算是身份可疑，那也早已經不再重要了。
雖然有兩個人一起，但換句話來說，兩個人擁有這一座偌大城市的感覺，還是讓少年感到有點高處不勝寒。
空虛。
寂寞如雪。
“唉……”
少年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時修，早餐。”
一份已經拆開的自熱米飯，徑直扔在了少年的面前。
“謝了，九玖！”
“行了，玄虛啥？你可沒這麼客氣！”
留着一頭墨綠色長髮的少女，徑直坐在少年的身邊。
少女沒有再說話，只是點點頭。
在她的手上，也有一份自熱米飯。
趁着喫飯的功夫，少年開始打量起自己莫名很熟悉的這位少女。
墨綠色的秀髮，唯獨一顆褐色的右眼注視着面前的食物，左眼纏着繃帶，身上就穿了一件印着黑色貓頭的連帽衫，還有一條黑色的運動長褲。
這種情況下，合適的衣服少了許多，就算是少女也只能如此將就，更別說此時的少年了。
好在少女的容顏也挺清秀，雖然被灰塵什麼的弄的有些狼狽，但也看得出來是挺清秀的女孩。
放下打量對方的心思，少年開始思索起剛纔是否遺忘了什麼。
先想想在江中城的那段歲月吧。
記得沒錯的話，在少年定居之前，曾一把火燒了一家超市。
還記得當初的目的，就是爲了抓到跑到超市裏的小賊。
可結果，波及了幾個無辜的人。
好在當時沒有鬧出性命之事。
再有就是第二件事，也是少女跟自己說過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長的並不咋滴，但總還是有些刁民，想把她當做小動物抓。
聽九玖說，好像是想開葷來着。
少女比較坦率，提起拳頭直接衝進窩裏，跟那時的少年相遇了之後，一起跟着揍那個傢伙。
那時兩人都比較坦率，他們誰都沒說什麼，只是彼此對視一眼，就一起揍了那個傢伙。
少女單純是爲了幫那個傢伙開葷，字面意義的。
而那時的少年，跟那個傢伙有點小矛盾。
那個傢伙搶了他一箱子食物，趁他不在的時候。
然後，少女就賴上了少年，非說什麼看中眼了，覺得少年需要保護之類的。
理由很牽強，但少年同意了，因爲他也是如此覺得。
很離譜，但很真實。
然後，就是第三件事。
第三件是什麼來着？
在回想這件事的時候，不知爲何，少年突然感覺自己頭好疼。
挺疼的，就彷彿在阻止自己，繼續思索下去了那般。
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了起來，就在少年想要張開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眼前卻突然一黑，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對，也不能說上什麼都不知道。
睜開眼的時候，眼中出現了一個留着銀色長髮的腦袋。
緊接着，關切的湛藍美眸，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哥哥，你是做噩夢了嗎？”
這一下，他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他是蘇時修，眼前的少女是自己最後的妹妹，莉夏。
所以，他是怎麼睡過去的？
還有，剛纔的那一切，是夢，還是真實？
撐着桌子，蘇時修揉揉自己的腦袋，頭裏依舊還有點疼，不過卻已經好受了不少。
看着面前的檯燈，還有莉夏面前的作業，斷了的記憶很快銜接了上來。
他剛剛在給莉夏輔導作業來着，怎麼就突然睡着了？
“沒事。”
搖搖頭，蘇時修下意識看向手上的手錶。
只睡了十分鐘麼？
“莉夏，看這道題。我們可以知曉兩條直線的斜率是垂直的，由此可得知兩個斜率k相乘爲-1……”
只是講着題的時候，蘇時修又開始回憶起了那場夢。
那到底是不是夢呢？
話說……這場怪夢又有什麼樣的意義呢？
九玖…你，又是誰？
在蘇時修的雙眸之中，那蔚藍的星痕隱隱於眼底閃過，如同印證了蘇時修的困惑那般。
此夢，究竟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