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年長的那個少年跪下了,其他幾個也跟着跪下,只是這禮有些不倫不類的。
盧琳琳看着他們,沒有叫他們起來,而是轉頭看向了啞婆道:“有熱水嗎?”
啞婆連連點頭,指了指房間,意思是說讓她回房等着,她去準備熱水。
盧琳琳洗漱乾淨,終於覺得舒服多了,而那羣孩子依舊跪在那裏,除了那個年齡大的孩子之外,其他四個眼中滿是惶恐和緊張。
啞公端來了凳子,盧琳琳坐下看着眼前的人,跪了那麼久,似乎有些搖搖欲墜。
“你們叫什麼名字,怎麼被賣的都說一遍吧。”
年長的那個少年站了出來:“我叫王二狗,後母要把我賣進窯子,我就逃了,自賣自身到了牙行。”
王二狗,這名字還真是很樸實啊,不過這個小子卻一點都不樸實,明顯說的是假話。不過盧琳琳並沒有立刻拆穿他,而是看向了另外四個孩子。
四個孩子明顯不如王二狗,眼中滿是膽怯,等了一會兒,響起一個微弱嗯聲音,“我叫趙小牛。”
一個又瘦又黑的少年膽怯地開口,對上盧琳琳那雙眼時突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撲通跪下:“主子,求您買下我爺奶和妹妹吧。我日後一定好好地孝敬您。”
盧琳琳笑了,這小子終於忍不住了,從買他的時候就發現這小子不對勁。
“你爲什麼之前不說?”
趙小牛被嚇得結巴起來,那模樣彷彿隨時會暈倒,一旁的王二狗開口了:“主子,他不能說,他們家是逃難來的,因爲老的老小的小,一直沒人要,牙行老闆就威脅他要是敢不賣,就打死他爺奶和小妹。對了,小花妹子還病了。”
這王二狗這張嘴倒是利索,這麼利索的小嘴,居然也沒有被賣出去,她可不信。
“王二狗,你呢?那又是爲什麼沒有被賣的?”
王二狗的表情瞬間變了,連忙低下頭,不再說話。盧琳琳掃了一眼這羣人,“你們?你們三個怎麼回事?”
三個孩子比趙小牛還瘦小些,臉色也慘白慘白的,盧琳琳皺了眉,“不說就回去吧。”
三個孩子一聽要被送回去,立馬撲通跪下,其中一個道:“主子,不要,不要賣了我們,我們是被人賣的,可是那個人我們不認識,也記不得了。”
盧琳琳皺了皺眉,最後沒有說什麼,只是讓啞婆和啞公給他們找幾身衣服,沐浴後換上,安頓下來。
至於趙小牛,盧琳琳看了看王二狗,“你過來,你之前爲什麼被退回,你只有一次機會。”
王二狗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看着盧琳琳,盧琳琳也沒有催他,而這時門被敲響了。
盧琳琳擡頭看了看天空,“你回去吧,我這裏要的是絕對的忠心,否則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王二狗默默地起身回了房間,這時啞公帶着劉捕快進來了,此刻的劉捕快換了一身布衣,頭戴方巾,若不是看那張臉,根本想象不到是劉捕快。
“夫人。”
“來了,跟我進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劉捕快一進門就跪下了。
盧琳琳愣住了,沒有立刻將他扶起,劉捕快紅着眼開口了:“小的本是槐花村的獵戶,有一個未婚妻,可是我那未婚妻被張家的管事看上了,強娶了去,我不服就想去救下未婚妻,可最後被那些打手打傷,幸好被人救了。可是沒多久我就聽到我未婚妻被那羣畜生害死,我岳家也被他們殺害了,還有我爹,我爺奶……”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此刻的劉捕快早就沒有了白日裏的瀟灑,雙眼因憤恨而變得通紅。
“你可有證據?”
劉捕快點點頭,這些年他之所以當捕快就是爲了找到證據,而幸不辱命,他確實找到了不少證據。但是他不敢拿證據出來,因爲即便他交出來,最後也會被張太守給抹殺。他死不足惜,可不能連累了聞師爺。
“胡縣令是個好的,再不濟周知府也不是那種昏庸貪官。”
劉捕快苦澀一笑,“小的知道,可我就怕我前腳剛遞上證據,後腳我就被滅口了。到時候不但不能沉冤還會牽連救我的人。”
盧琳琳坐下來,端起茶杯思索着,張太守跟他已經是不死不休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更何況這個劉捕快人還不錯。
“我可以幫你把證據交給可靠的人,但是後面的事就不是我能控制的。當然,對方還是會想法滅口的,你不怕嗎?”
劉捕快眼神中是孤注一擲的堅定,“我不怕,只要不牽連救下我的人,我不怕。”
盧琳琳點點頭,“那好,你安排下,過幾日跟我回牛頭村。”
劉捕快露出了欣喜,他連忙磕頭謝恩,盧琳琳將人叫了起來,她還是不習慣被人磕頭。
“你若再如此,我就不幫了。”
劉捕快這才停止了磕頭,連忙跳了起來。
“夫人,您真的打算買下那莊子嗎?那莊子有鬼。”
盧琳琳眉頭一皺,“怎麼說?”
劉捕快此刻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你是不知道啊,聽說那個莊子撞了邪,凡是買了那裏的人,都會賠錢,而且人還會出事,莫名其妙的病了,好幾個富戶都看上了哪裏,最後都退回去了。張太守家因爲賺了不少銀子。”
“這麼說來張太守會賣,但是出事後又大方地收回去了?”
“正是如此,也因此張太守還落了不少好名聲。”
盧琳琳笑了,不怕他買,就怕他不賣。
“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看到盧琳琳不但不怕,反而躍躍欲試,劉捕快更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立馬下了投名狀。
“夫人,讓小的替您打前鋒吧。”
“你不怕?”
劉捕快眼底一抹寒光,“怕,當然怕,可我更怕死後無顏面見爹孃和小桃。而且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盧琳琳不說話了,夜幕中劉捕快悄無聲息的離開,沒有人知道他回到家裏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藥粉,往傷口上一抹,沒多久那猩紅的傷口竟然就止了血,甚至連血腥味都被掩蓋了。
他還不知道第二天還有驚喜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