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日,姜婉蓁、李純熙、陳才人和溫婕妤四人又難得地聚在一起。
除夕晚上是要喫國宴的,她們也只在白天聚聚。
又是在溫婕妤房裏頭,四個人圍在一塊喫東西。
轉眼一年過去,幾人多多少少都升了位分,今年的伙食自然是比去年好上不少,連炭火也燒得更旺了。
陳才人感嘆,“這日子才舒服嘛,希望之後也是一年比一年好。”
姜婉蓁也感慨,去年年底她不過剛升了才人,如今已經是容華了。
李純熙道,“之前在家的時候,除夕夜大家都會許下對來年的期許,不如今日咱們也一起許下願心吧。”
姜婉蓁喫飽了,笑嘻嘻放下筷子雙手合十,“希望家中親人平平安安,也希望我們在宮裏能一路順遂。再給自己定個小目標,希望明年今天能上嬪位!”
溫婕妤第二個開口,“我也就希望能上個嬪位,可以把祈和接回來養在身邊。”
李純熙安慰道,“肯定可以的,曲姐姐如今離嬪位也不過一步之遙了。”
溫婕妤嘆氣,“誰不知道這嬪位是個坎兒,多少人終其一生也就是個婕妤了,哪有那麼容易上去。”
陳才人笑着打斷,“大過年的,別說這些喪氣話了。我呢,也沒什麼遠大的志向。就希望蓁蓁還有曲姐姐都能上嬪位,到時候我也好借你們的小廚房大展身手。如果……如果皇上能多喜歡我一點點那就更好了。”
三人都笑起來,李純熙最後一個許願,她笑着道,“我只希望歲月靜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四個人就這麼坐在一塊,度過了安逸的午後時光。
晚上便是國宴,今年姜婉蓁是容華了,按照規制也是有朝服了的。
不過容華的朝服,也不過是在平日的衣服上多個雲肩。嬪位以上纔有正式的朝服。
姜婉蓁放眼望去,敏嬪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不過氣色還是很不錯,看來是養的很好。
她旁邊的德嬪今日也是按品大妝,看上去小產給她身子帶來的損害也基本上恢復了。
姜婉蓁又向上首望去,許久不曾露面的太后威儀中帶着慈愛。
嬪位以上纔有資格在初一十五去給太后請安,是以姜婉蓁一年也見不了太后幾面。
除夕宴上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這麼在一片觥籌交錯中過去了。
回到絳雲殿,就到了奴才們最期待的發賞錢的時候了。
去年只有夏蟬和冬雪兩個。今年卻已經有四個宮女兩個內侍了。
姜婉蓁不禁感嘆,她這兒的隊伍真是慢慢壯大起來了。只希望這些人不要生了什麼異心。
今年她自己過得不錯,自然也不吝嗇多給點賞銀下去。
一時間,絳雲殿東配殿裏頭個個都喜氣洋洋地圍着姜婉蓁說着吉祥話。
守到了子時,姜婉蓁是真的困了,倒頭就睡。
卻也睡不了幾個時辰,初一是要祭祖的。
又是天還沒亮就被叫起來梳妝。
姜婉蓁閉着眼睛任由冬雪給自己弄頭髮,抓緊時間再歇會兒。
接着就是祭祖,做客。姜婉蓁沒到嬪位,還是沒有資格見家裏人。
今年除了位置靠前了些,也跟去年沒什麼不同。
賢貴妃作爲瑤華宮主位,還是在瑤華宮擺了一桌。
今年多了個荀才人,倒是不用姜婉蓁一個人直面許貴嬪和賢貴妃兩位娘娘。
大公主跟荀才人一副熟絡的樣子,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除了跟大公主說話,荀才人也是處處巴結着許貴嬪,姜婉蓁覺得沒意思極了。
這個羣體,她反正是融入不了的,誰愛巴結誰巴結去吧。
姜婉蓁現在也看明白了,荀才人和許貴嬪已經連成一線。如今絳雲殿,恐怕就她一個是“外人”了。
敏嬪沒幾個月就要生了,今年她也沒怎麼出來招搖。除了必要出來的幾天都在房裏安安生生得呆着養胎。
元宵節闔宮一起賞了花燈,昭和六年的年就這麼平平淡淡得過去了。
元宵這日晚上,夜言寂自然去了皇后那裏。
第二日,是去了梅妃那裏。畢竟那麼多年下來多少還是有些情誼的。
隨後夜言寂就一頭撲進了奏摺裏。過年這段時間欠下的公務,如今都是到了要還的時候了。
這一忙就是七日。
第七日,夜言寂終於又開始進後宮了。這次翻的是姜婉蓁的牌子。
如今,基本上都是一個月才找她一兩次,姜婉蓁對於這個頻率很是滿意。
既不會太打眼,也不至於讓人瞧不起。
畢竟她現在還避着孕呢,若是夜言寂就那麼經常找她了,反而麻煩。
另一方面,難得侍寢一次,姜婉蓁反而有精力多花些心思。
每次見面都弄出點不一樣的來,樣這才能叫人一直記着呢。
就比如今日,她身着坦領水田上襦並水藍色暗紋下裙,再搭上一雙尖頭的翹頭履。
頭髮弄成了可愛的對稱雙邊髮髻,頭頂還用頭髮做了兩個小環。
髮飾用的是赤金紅瑪瑙配赤金海藍寶髮釵。
眼睛畫的圓溜溜的,更顯得一雙眼睛明亮有神。
收拾妥帖後,姜婉蓁左看右看,又拿起筆給自己添上了面晏和斜紅。
隨後便一手提着兔兔燈籠,一手提着裙襬往太極宮去了。
她如今十七,正是好年華呢。適時也要再走走可愛路線嘛。
夜言寂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姜婉蓁的時候,就覺得當初那個梳着雙螺髻的少女似乎又回來了。
等人走近,她捏了捏姜婉蓁的臉頰,“阿蓁今日真可愛。”
夜言寂從不吝嗇誇讚的言語,畢竟小嬪妃都費盡心思打扮了,他爲何不誇一句讓人家也高興高興呢?
姜婉蓁也做出一副嬌羞的模樣,上前兩步抽出夜言寂手裏的奏摺。
“皇上,夜已經深了。不許再看了,當心熬壞了身子。”
夜言寂笑起來,一隻手撐着頭,“哦?阿蓁就如此關心朕的身子。”
姜婉蓁略略轉過身,“陛下的身子是天下人的,可不能熬壞了。”
“這裏沒有天下人,只有阿蓁和你的言郎?阿蓁倒是說說你心裏是不是關心言郎。”
夜言寂說着,就從後背環住了姜婉蓁的腰,下巴靠在姜婉蓁的肩頭。
姜婉蓁就笑着去推他,“言郎好壞。”
夜言寂裝作沒聽懂,歪頭看着她,“朕哪裏壞?”
“我肚子餓了,言郎都不給點喫的。”姜婉蓁如是答着。
其實哪裏是她自己餓了,只是方纔到門口的時候穀雨提起夜言寂沒用晚膳,讓姜婉蓁勸着點。
她這不就來完成任務了嗎?
姜婉蓁一提,夜言寂這才發覺自己也已經是飢腸轆轆了。
便吩咐伺候的人擺上膳食。
兩人對面坐着,由於已經比較晚了,上來的都是些好消化的東西。
姜婉蓁又不是真的餓,就端起一碗雞絲魚片粥喝了幾口。
她也不故意做出大家閨秀喫東西的模樣,平時怎麼樣如今便怎麼樣。
這麼些日子相處下來,姜婉蓁也知道了夜言寂不喜歡人太裝,至少不喜歡一眼就看穿的裝模作樣。
於是夜言寂偶然擡首之時,就看到了粘在姜婉蓁嘴邊的粥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