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衆人以爲這又只是普通的舞蹈之時,忽的鼓聲起。
一位帶着面紗的女子抓着吊在房梁的綢帶“從天而降”。
隨之而來的一室花瓣和清香。
那女子拉着綢帶在半空中盤旋舞動,身姿猶如仙女。
隨後,下面的十幾位舞姬,都做攤開手掌的動作。
蒙面女子,裸露着雙足,一一踏過她們的手掌,最後在中間一人的掌心落下。
繼而,又開始翩躚地旋轉跳躍,在舞姬掌中作舞。
這一來,似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衆人都往臺上看去。
偏偏此人帶着面紗,看不清真切的相貌。
含羞半遮面,更是讓人浮想聯翩。
舞曲停下的時候,場上一片讚歎之聲。
甚至有人暗暗想着,這是哪個大臣或是王爺要獻給陛下的姑娘。
只見那人從舞女的掌中下來,盈盈然摘下面紗。
面紗下面,是一張衆人都熟悉的面龐,正是龐貴人。
龐貴人朝上首行了一禮,也說了中秋祝福的話語。
夜言寂有些驚訝得看着龐貴人,她之前在夜言寂心中的印象一直都是平平的。
沒成想,舞技竟如此一流。
再看她今日的裝扮,身着廣袖翩躚的舞衣,眼角也是上挑的眼線,倒是和她平日裏循規蹈矩的打扮大有不同。
夜言寂撫掌而笑,“不錯,龐貴人舞藝如此卓絕,視者無不歎服,朕心大悅。該賞!就賜封號‘悅’吧。”
悅貴人連連謝恩,雖然都是貴人,這有了封號的可不一樣。
特別還是皇上親賜的封號,不是內務府隨便選的。
這就說明,皇上心裏有了你這麼個人了。
悅貴人之後,也沒什麼好看的節目的。
她就等着什麼時候可以和家裏人見上一面了。
夜言寂答應過她,讓她在中秋節和家裏人見一面的。
終於到了約定時間,陸陸續續有人出去更衣,姜婉蓁提着裙襬就往之前說好的廂房去了。
她只希望走得快點,再快點。
不浪費可以和家人敘話的任何一點時間。
姜婉蓁進來的時候,看到父母、大哥二哥、甚至大嫂和小侄子都在。
一下子她的眼眶就溼潤了。
“爹…娘…”
兩年半未曾見到至親之人,姜婉蓁此時忽然覺得似乎回到了在閨中的時候,剛想如同小時候一樣撲進母親的懷裏。
一家人卻齊齊朝着她行禮,“微臣/臣婦見過曦婕妤。”
一下子,又把她從回憶拉回了現實。
她已經是皇家的人了,往後就算家人相見,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親暱得換她一身“婉蓁”了。
姜婉蓁連忙上前,將家人都扶了起來。
扶着父母在凳子上坐定,姜婉蓁又不顧阻攔,非給二老磕了個頭。
母親的眼眶也溼潤了。
姜婉蓁拿了帕子給她擦,“孃親,是女兒不孝,不能時時在您膝下承歡。”
姜婉蓁這才笑了笑,又問父親母親身子可好。
兩人都笑着說好,姜婉蓁才放下心來。
隨後,又聊了一些家常。
蔣世恆提到夜言寂新賜的府邸很寬敞,一家人都已經搬過去了,家裏的日子也比以前過得更好了。
姜婉蓁由衷地爲家裏高興,隨後她又看了小侄子,小侄子已經會走路了,長得白白胖胖的,看來嫂子是將他養的極好的。
姜婉蓁一看就喜歡。
過了有一會兒,薑母才其他人先出去,拉着姜婉蓁的手道,“我跟曦婕妤,母女之間有些體己的話要說。”
幾人也都配合得出去了。
姜婉蓁回握着母親的手,“娘,有什麼要說的呀?這麼神神祕祕得。”
薑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對姜婉蓁道,“曦婕妤,爲娘是關心你,所以多問一句,你可千萬不要多想。”
姜婉蓁笑,“娘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
薑母這纔開口道,“你進宮兩年,聽着宮裏頭傳出來的消息,你也算是頗得寵愛的。怎麼這子嗣方面,如此艱辛,可是有什麼問題?”
姜婉蓁先前用避孕香囊的事情,在宮裏頭是人人都知曉的“祕密”,可宮外畢竟隔着一層,這樣的事,薑母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拿出了一張藥方,徐徐展開,遞給了姜婉蓁,“這是娘在宮外找最好的郎中開的藥方子,是有助於懷孕的。可你終究沒有去把過脈,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你的身子也該好好找個太醫調理調理。”
姜婉蓁眼眶又有些微紅,果然,不管走到哪裏,孃親總是貼心地爲她張羅,總是念着她的。
薑母忙要給她擦淚,“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別怕,有孃親在呢,告訴娘,娘幫你一塊想想法子。”
她把藥方子小心地收起來,隨後把她用避孕香囊的事情告訴了母親。
她怕孃親會擔心,末了還解釋道,“孃親放心,前些日子皇上已經撤了女兒的香囊了,女兒也準備要一個孩子了。”
薑母聽完之後,鬆了口氣,“你這孩子,從小主意就大。這樣的事情也敢說做就做。”
她的語氣裏帶着責備,可也融入了化不去的愛意。
隨後,她又笑着接着道,“這樣也好,前些年你年紀還小,太早生育對身子不好。如今若是懷上了,剛剛好。”
姜婉蓁點頭,“嗯,娘說的對,娘最好了。”
說着,她把頭靠過去,靠在母親的肩頭,然後用兩隻手挽着母親的脖子,就像在家裏撒嬌時一樣。
想着時辰馬上就要到了,薑母的眼眶也泛起了淚花。
她的手輕輕拍打着姜婉蓁的背,小聲道,“婉蓁,你要好好的。只要你在宮裏過得好,我和你爹就放心了。”
姜婉蓁用力地點了點頭,“娘,您放心,女兒一定會好好得過,舒舒服服得過。不會讓您和爹爹再爲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