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處距離京城中心也算不得遠，但離皇帝真正管轄的地方還是天南地北。
“爺，這會兒太早了，要不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小楓看着喻晟雙眼發紅，心裏擔憂他會在白日時熬不住。
他聞言，擺了擺手，兩人仍舊沒停止騎馬地動作。
“朝着縣城中心再走走，先去找個地方聽聽百姓們的對縣令的意見，這次調查得快刀斬亂麻，早日抓住他們的頭目，就免得夜長夢多。”
根據喻晟平時的經驗，敢販賣鹽鐵的人，多半和此地縣令有着密切關係，而且他們對旁人的調查高度敏感，可能一不小心就打草驚蛇，他之所以只帶小楓，也是爲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他微微皺着眉頭，不緊不慢地在街道里騎着馬，這會兒正值清晨，只有早起的商販，並沒有什麼行人，看不出縣城是否有它應有的活力。
直至又過了一個時辰，街道上才慢慢熱鬧起來。
兩人就近找了個賣早點的攤子。
“來四個包子兩碗粥。”
他聲音溫吞着，聽不出有什麼情緒，從口袋裏掏錢的動作也不大迅速。
但老闆並不在意，動作麻利地讓小二招待客人，臉上卻一臉憂愁，“客官，我瞧着你們面生，應該是新進城的，建議你們還是帶走回家喫比較好，省得一會兒有人過來，到時候我們方便跑了，也省得你們受什麼無妄之災。”
聽到這話，喻晟擡眸和小楓兩兩對視了一眼，追問道，“何出此言？”
那老闆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幽幽嘆息着將事情的起因說出來。
原是當地縣令霸道橫行，因自己家人幹着買賣，便不想讓其他人也做，只想讓自己家人一家獨大。
但老百姓總歸也得活着，便悄悄在城中的角落支攤子，有人來趕便逃走，逃不掉的就只能被縣令罰錢了。
喻晟心情複雜地聽完這麼一席話，更加驚歎於他行走官場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如此特殊的縣令，和旁的霸道的確不一般。
他用眼神示意小楓將包子揣起來，又多從口袋裏掏出來了幾枚錢遞給老闆，才帶着他離開。
“爺，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小楓啃着包子，一雙眼睛並沒有受到通宵的影響，顯得炯炯有神。
喻晟現在已經理清了思路，在從凌晨到現在的觀察中摸清了這座縣城裏有可能販賣私鹽的地點，接下來只需去帶着小楓暗查調訪即可。
兩人在日落之前很好的矇混進了販賣私鹽的隊伍中，打聽到了他們每天在天黑前會離開縣城。
至於去哪兒，他們還不知道。
“跟着他們，直至出城，倘若發生意外，不必拼死一搏，你去救我即可。”
喻晟早已安排好了接下來所面對的事，隨後他們便有條不紊地跟蹤販賣私鹽的隊伍，準備追溯源頭。
此時已經暮色熹微，天邊泛着並不大明顯的橘色，依然能夠看得出前路，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跟蹤還算容易。
他們跟在隊伍後面出了城，隨後是荒郊野嶺。
喻晟猜測他們是要借用這裏的勢力，去往別的縣城，將手中的東西變得容易流通。
小楓一步一個腳印地跟着他們，在喻晟耳邊悄悄說着。
他們兩人一襲黑衣，照理來說不易被察覺，但耐不住對方多疑，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反應過來被跟蹤。
“誰？”
雙方一頭目回頭看了一眼背後。
“什麼都沒有呀。”
他旁邊的人被他驚了一激靈，興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兩人頻頻回頭。
最終，那頭目仍覺怪異，便示意旁邊的手下點燃了一火把，脫離隊伍朝着喻晟和小楓走去。
喻晟毫不留情地拔刀殺了眼前人。
他的一個動作吸引了整個隊伍的注意，雙方很快發生交戰，喻晟先是刺傷了對方一些人，便聽他們頭目下了“必須活捉”的口號。
這會兒夜黑風高，喻晟和小楓藉着微弱的火光使了個眼色，前者的動作便很快弱了下來，假意被對方擒住。
“接下來你按照計劃去營救即可。”他趁着沒人注意，對小楓提醒道。
“好的爺，記得注意安全。”
小楓雖然平時廢話多，但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卻比大多數人要機靈，這也是喻晟隨時將他帶在身邊的原因。
小楓話落，便悄悄隱到了一旁，沒被其他人發現他的存在，以爲跟在後面的只有喻晟一人。
只有自己先上鉤，才能想辦法釣出他們背後的大魚，喻晟明白這個道理。
“老大，抓着了。”
對方喜氣洋洋地將他抓到他們老大的面前。
藉着光，喻晟看到了他們頭目的長相，臉上有許多刀疤，且面目不善。
“你是何人？”
即便兩人不曾見過，他也能感覺到喻晟身上有股非富即貴的氣質，和他平時見過的山匪不同，不過他身上沒什麼值錢玩意兒，這倒是讓他有些失望。
“我是京城來的，家裏是個做生意的，平時會點三腳貓功夫，方纔見你們對我動手，我也不由得自保了，午時家中傳信來，老婆要生了，想出縣城，但這已經宵禁了，看到你們出城，我也想跟着。”
他的談吐十分清晰，雖然說着求人的話，但卻並不顯得掉價，藉着火光下的雙眸中閃過的情緒沒有半分不妥，對方聽到他的口音也信了，的確是京城人不假。
頭目認真打量了他幾眼，對他嘴裏的話半信半疑。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今天你傷了我這麼多人，也逃不掉了，況且我瞧着你的功夫可不像是三腳貓，有什麼話到衙門去說吧，”他冷哼一聲，對旁邊的手下道，“給他套上。”
話落，喻晟被一個手下用黑布套上了頭，只見又有好幾個人按壓住他，將他原路送回了城中。
他沒再白費力氣地求饒，只用心記着自己來時的路，確保這的確是去衙門的路，而不是別的地方。
照理來說，眼下這個時辰早已經過了衙門審訊犯人的時候，但他被蒙着腦袋送至衙門時，裏面還有許多人。
只聽押送他的人同裏面的人說了幾句什麼，喻晟便被帶到了公堂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