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直接衝到了聞人驚濤的身前，然後猛然跪了下來。
他仰着頭，至誠的看着聞人驚濤解釋道:“聞人尊者，劣徒將妖孽私下帶進宗門確實罪大惡極，但是那妖蛇的神魂乃是與劣徒相依爲命的一位至親，所以劣徒此舉，雖然理無可恕，但是情有可原，還請聞人尊者高擡貴手，放他一條生路。”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向老成持重的陳長生也犯起了糊塗，練凝霜的瀕臨將死更是讓他病急亂投醫，要不然在眼下這樣的局面他是絕對不會貿然向聞人驚濤這樣的人求情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一生也就收了三個弟子而已。
大弟子風楚陽跟他一樣，幾乎已經走到了修煉的盡頭，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奇遇，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二弟子練凝現如今就躺在地上，距離死亡也就是時間的問題，而他最看重的三弟子蕭寒，這時候，似乎也是隨時可能被眼前的聞人驚濤奪去性命。
短短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出現了這樣的局面，他根本承受不了。
倘若蕭寒真的也被聞人驚濤所殺，那麼他也就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聞人驚濤看着他，冷笑了起來:“原來你就是他的師尊，本尊沒有去找你，你到好，還主動送上門來了。”
稍稍頓了頓，他的面容頓肅，冷笑的聲音驟然森然了起來:“徒弟與妖孽爲伍，成了宗門和人族的叛逆，你這個做師父的也難辭其咎。”
“也好，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了，那本尊也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們一起上路吧，讓你們在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聞人驚濤之所以這麼得意，甚至有些難以抑制的激動，完全是得益於陳長生的這一番話，他原本還對蕭寒的身份有些懷疑，不過現在他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了。
眼前這條青蛇就是他們五年前的那條。
被剝奪了神魂之後，那條青蛇還能繼續活着，完全是得益於一種極爲罕見的巧合，當初青蛇瀕死的神魂與現如今青蛇體內的神魂發生了某種微妙的共鳴，而這時候正好又出現了某種神奇而又異常強大的能量，致使兩者的神魂瞬間作交換。
當然，更加讓他激動的是，眼前的蕭寒很可能就是他們當年真正的目標。
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讓蕭寒活着離開的，哪怕剩下半口氣也不行。
聞人驚濤的話音未落，站於一旁的肖白就猛然怔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聞人驚濤不但要處死蕭寒，而且也要處死陳長生。
他之所以看重蕭寒，僅僅是因爲蕭寒的天賦以及蕭寒的性格符合他的意思而已，這其中並沒有一絲多餘的私人感情。
可是陳長生不一定，過去畢竟是他的弟子。
俗話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他與陳長生還是有感情的，更何況陳長生雖然是蕭寒的師尊，但是最多也就失察之過，按照宗門宗規，也絕對罪不至死。
所以他想了想之後，還是走到了聞人驚濤的身前，深深一禮，道:“聞人尊者，他能不能從輕發落？”
說話間，他看了陳長生一眼，示意陳長生也爲自己說說話。
不過陳長生卻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肖白的暗示。
聞人驚濤知道陳長生與肖白的關係，他原本可以賣肖白一個人情，畢竟對於他來說，殺不殺陳長生根本無關痛癢。
肖白也看到了陳長生的態度，所以就算想要再求情，也開不了這個口了。
他只能搖搖頭，長嘆了一口氣，然後退到一邊。
“師徒情深，共赴黃泉，也是人間一樁美事啊，給你們幾息的時間，嘮嘮吧！”聞人驚濤回過頭，緩緩掃視了一遍已經相互聚在了一起的蕭寒和陳長生。
說話間，他已然退到了一旁。
“你們這幫廢物還跪在這裏幹嘛！”聞人驚濤淡淡的掃視了一圈還在峭壁地面上匍匐的黑袍長老，神情冷漠的說道:“難道還要本尊親自請你起來不成。”
“屬下不敢。”所有黑袍長老應聲之下，迅速站了起來。
聞人驚濤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對這些黑袍長老使了一個眼色，這些黑袍長老立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紛紛散開，消失在這片峭壁上。
……
“師尊，那老怪物沒想殺你，你真的沒有必要一起搭進來。”蕭寒神情頹廢的看着陳長生，卻滿懷愧疚的說道。
因爲他心中的那股執念，現在他已經嘗試到了慘重的代價。
蕭青青在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就中了青罡劍的劍氣，而練凝霜爲了救他，也中了青罡劍的劍氣，此刻躺在地上的倆人都已經越來越接近鬼門關的位置。
所以，他已經也完全沒有了求生的慾望，不過他還是希望陳長生能夠繼續活着。
陳長生露出了一絲苦笑:“你們這麼年輕，這麼充滿朝氣都走了，我一個半截身子都已經埋進土裏的老傢伙還活個什麼勁。”
“後悔嗎？”蕭寒沉默了一下，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
“後悔什麼？”陳長生愣了一愣。
蕭寒道:“收我爲徒。”
陳長生搖了搖頭，道:“收你爲徒不後悔，不過沒有強行將你拎出這個漩渦確實有些後悔。”
“也是啊！”蕭寒神色黯淡，喃喃自語道:當初要是聽你的話不要返回宗門，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也不可能出現這種無法挽回的局面。
陳長生嘆了一口氣，說道:“現在再講這些已經太晚了，因爲時間只會給你後悔的機會，卻從來不給你改過重來的機會。”
蕭寒眼角微跳，沉默不語。
“對了。”短暫沉吟了片刻，陳長生突然認真的看着蕭寒，輕聲的問道:“你是不是對當年蕭家的事有些眉目了。”
蕭寒愣了一愣。
問道:“爲什麼這麼問？”
陳長生道:“因爲我看你看着聞人驚濤的眼神有些特別，尤其是你的目光之中夾總是雜的那絲若有若無的恨意。”
蕭寒神色不變，道:“有八九成的把握。”
說話間，他又神情痛苦的搖了搖頭:“可是現在這樣的局面還不如不知道，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陳長生道:“其實我也看出來了，聞人驚濤就是衝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