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車之後,調轉馬車車頭,然後輕輕拍了一下馬屁股。
馬車在無人駕駛的狀態下,向前走了一小段,正好停在兩棵巨型梧桐古樹的中間位置。
做完這些,他轉過身,徑直走到這座院落的門口,輕釦院門。
開門的是一位上了年級的老叟,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蕭寒,狐疑的問道:“閣下是...?”
老叟之所以奇怪,那是因爲已經有數年沒有陌生人敲過這扇門了。
這座巨大的院落,包括他在內,總共也就住了六個人。
他是這座院落的管事兼看門的,另外還有兩個丫鬟,兩個雜役,最後一個自然就是他們的老爺。
他們的老爺爲人雖然還算和善,但是性格卻是極爲孤僻,幾乎不與外人往來。
平日即便面對他們幾個的行禮,他們的老爺也只是微微頷首,從不開口。
他在這座院落已經待了十多年了,然而在他的印象中,他們的老爺開口說話的次數卻不足十次,而且每次說話都是惜字如金,不會超過十個。
蕭寒微微一笑,平靜的說道:“老人家,我是來找你家院主的。”
“找我們老爺?!”
聽到蕭寒的話,老叟猛然愣了一下。
這原本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可是在他聽來卻是極爲震驚的事。
因爲自從他住進這座院落的十幾年間,就從來沒有一位陌生人來找過他們的老爺,他們的老爺也從來沒有帶過陌生人進入過這座院落。
由於太過震驚,太過難以置信,他又多問了一句,“閣下真的是來找我們老爺的。”
“是的。”
蕭寒點了點頭,很肯定的說道:“我是你們院主的故交,勞煩您通報一下。”
老叟原本以爲眼前的蕭寒只是敲錯了門而已,他實在沒想到,眼前這位青年竟然真的是來找他們老爺的。
“好,閣下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老叟回神的瞬間,立馬應承道。
說話間,他的面色驟然一陣微紅,顯然是有些激動。
蕭寒微微一笑,很客氣的說道:“有勞老人家了。”
待老叟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蕭寒開始仔細觀看眼前這座坐落於鬧事卻非常僻靜的院落。
這座院落雖然是大通元莊的後門,但是卻與前方的大通元莊隔了整整四堵牆。
所以整個大通元莊知道此事的也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大通元莊的現任掌櫃,也就是大通元莊明面上的負責人,而另一個則是這座門可羅雀的院落的院主。
不多時,一位身穿藏青色錦緞的中年男子急衝衝的跑了過來。
此人膚色白皙,面目英俊,一眼看去乃是一位相當難得的美男子,然而他的眼角已經有了皺紋,已然花白的頭髮更是讓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像一位中年。
他的眉頭始終都是皺着的,即便是在急匆匆趕路的時候。
可以想象,這樣的人平日裏應該有很多的煩心事。
他走到院門,什麼話也沒說,首先便是對着院門口的蕭寒深深行了一禮。
因爲他雖然不認識眼前的蕭寒,甚至從來見過,但是卻很清楚,能夠出現在這間院落,直接開口找他的人,絕對不是一位一般的人,只是什他這位小小的院主需要擡頭仰望的存在。
當然,他掏出的這塊令牌並不是那塊代表他是被窺命者選中的鬼王令,而是來自於鬼魃,代表鬼魃身份的令牌。
中年男子接過令牌只是看了一眼令牌上的那個鬼字,就忍不住呼吸一頓,臉色驟然無比雪白。
以他的身份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令牌,但是上面的那個“鬼”字已經表明眼前這位看起來只是青年模樣之人的身份。
大通元莊的後門,也就是他執掌的這座院落,明面上雖然遠遠不及大通元莊耀眼,但是實際上在那個神祕家族的眼中,這座院落的分量卻比大通元莊要重得多。
因爲這座院落從某種意義上講,屬於一個祕密基地。
正面的大通元莊有陣法直接連通到這座院落,倘若在大通元莊裏遇到不可抗拒的危險,可以通過元莊中的陣法直接抵達這座院落,然後再從這座院落的祕密通道離開。
所以,即便是那個神祕家族,也只有重量級的人物才真正知曉這座院落的存在。
中年男子回神之後,正要跪地行大禮,蕭寒卻對他使了一個眼色。
因爲中年男子的身後不遠處,那位老叟還站在那裏。
中年男子當即心領神會,側過身子,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後恭敬的說道:“公子請!”
話音剛落,他便擡起腳步,在前面帶路。
蕭寒微微頷首,以示回禮。
他沒有客氣,直接一步跨進院落,跟上前面的中年男子。
“等等。”
大概走到十來步的時候,也就是正好經過這位老叟身前的時候,蕭寒突然想起,院外風楚陽三人還在外面的馬車裏呢。
所以他立馬叫住了走在他前面的中年男子,說道:“院門不遠的梧桐樹下,我那輛黑色的馬車裏還有幾位朋友,麻煩院主讓這位老人家去帶他們進來。”
“阿福,你趕緊出去跑一趟,小心伺候那幾位貴客入院。”中年男子一聽,立馬扭頭看了老叟一眼,說道。
“老人家,伺候就不必了。”蕭寒沒有去看前方的中年男子,而是直接了當,非常和氣的看了一眼身前的老叟,輕聲的說道:“你只需要連馬車帶人一起帶進院中就可以了。”
老叟愣住了,頓時有些爲難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中年男子看着老叟道:“找這位公子說的去做。”
“是。”老叟應聲,當即轉身朝門外而去。
待老叟離開,中年男子再次側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公子,請!”
蕭寒點了點頭。
隨後跟着中年男子一起進了一間寬敞的密室。
密室沒有一個窗戶,不過不知佈置了何等光源,就像露天的空出一樣通亮。
密室中的陳設相當簡單,除了一個稍微大一點的書架之外,也就一張木案和幾把木椅,一沉不染的白牆上零星的掛了幾幅字畫。
進入密室之後,密室門剛一關上,只聽得撲通一聲,中年男子迫不及待雙膝跪倒,額頭着地,極其恭敬的拜道:“大通院落管事王須知拜見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