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瞬間,藍靈微諷的冷笑聲首先響了起來。
此刻,他與風楚陽並沒有佩戴千絲面具,展露的是他們本來的面容。
因爲已經沒有必要。
看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兩位,並沒有他們真正要尋找的那位叛逆,他們先是有些失落,緊接着卻有有些激動。
面容冷峻的黑袍,他那一直保持着冷漠的臉龐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冷笑,極其無恥的說道:“爲了整個東嶺人族的大義和未來,作出犧牲是在所難免的,豈是你一個小小的魔女可以理解的。”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無恥的辯解,竟然可以將屠戮同族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這麼高大上。”藍靈正要再出聲,卻被一旁已經聽得直冒火的風楚陽搶先一步。
風楚陽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顯然是太過激動所致。
曾經在三清門的時候,他只是聽到有些傳聞在議論三清門不像一個真正的名門正派,還有些不太相信,如今親耳聽到三清門這三位最有身份的大佬之一說出這種話,卻仍然覺得有些刺耳。
面容冷峻的黑袍微微一愣。
他面色驟然一沉,將落在藍靈身上的目光緩緩移到風楚陽的身上,冷笑的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應該就是那位叛逆的大師兄吧!你的師父陳長生都已經被滅了,你這個跳樑小醜竟然還敢出來蹦躂,真是不知死活。”
風楚陽的情緒本來還算平靜,可是當面容冷峻的黑袍提到陳長生的時候,他卻驟然激動了起來,面色瞬間漲得通紅。
看到風楚陽憤怒的表情,面容冷峻的黑袍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快感,與此同時,他臉上的冷笑更盛,道:“你不用這麼激動,很快你就可以和你那位師父在九泉團聚了。”
說話間,他背在身後的雙手已經伸到了前面,隨着他的兩隻手掌白光亮起的瞬間,他身前的空間突然被一股莫名的能量撕裂開來,鑽出一柄同樣閃爍着白光的灰黑色短劍。
這柄灰黑色的短劍比絕大多數的短劍還要更短一些,加上劍柄的長度也就只有兩尺出頭。
然而灰黑色短劍的劍身卻很寬,足足比普通成人的手掌還要寬上兩指有餘。
遠遠看去,這柄灰黑色短劍根本就不像是一柄劍,倒是更神似一塊灰黑色的大鐵片。
這時候,如同大鐵片一樣的劍身在亮起雪白光芒的時候,也冒出了一些像蠶絲一樣纖細的暗白色符線,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整個劍身。
面容冷峻的黑袍乃是三清門執法堂十六位黑袍長老中最強的一位,以他的實力,再加上他身後的兩位黑袍,對付眼前的風楚陽和藍靈,其實根本無需動用任何兵刃。
可是即便已經胸有成竹,他卻還是選擇動用自己最強大的力量開始攻擊,這足以說明,他不想出現任何意外,哪怕對面的兩位只是跟那位叛逆有關的人。
“等等!”
就在面容冷峻的黑袍伸出右手握住那柄如同大鐵片一樣的灰黑色短劍劍柄的時候,藍靈卻淡淡喊了一聲。
面容冷峻的黑袍微微一怔,平靜卻異常冷漠的目光從風楚陽的身上重新轉到了藍靈身上。
他沒有吭聲,只是意味深長的看着藍靈。
因爲他不明白,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眼前這位魔族的小魔女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甚至有些好奇。
藍靈的語氣稍稍一頓,左右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些已經被嚇得面色慘白,身體直哆嗦的村民,繼續說道:“你們的目標是我們兩個,我們倆也只是碰巧進入了這個村落,所以整件事與這些村民無關,我雖然是一個你們口中的魔女,但是卻不想因爲我,讓他們這些普通的凡人丟了性命。”
“當然,你們也可以積點德,畢竟無論是我們魔族還是你們人族,手上沾了太多普通凡人的血,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處的。”
藍靈此話一出,首先是的她身後的那些村民怔了一下,一個個都傻眼了。
他們雖然不是修煉者,但是也聽說過,所有的妖、魔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怎麼會...?
其次是藍靈身旁的風楚陽,也怔了一下。
在此之前,他只是從蕭寒的口中得知,魔族或者妖族,並沒有人族想象中的那麼邪惡,他們當中也分正邪和善惡。
起初他只是將信將疑,可是現在藍靈的一番話卻讓他對於魔族又了一個新的認知。
尤其是回想起剛剛不久前,面容冷峻的黑袍所說的那番話。
最後是面容冷峻的黑袍長老,同樣怔了一下。
不過他之所以怔了一下,並不是因爲他突然良心發現了,而是藍靈的話提醒了他,修煉者確實不能過度誅殺普通的凡人,否則就算修爲再高深,也難逃天道的懲罰。
他很瞭解那個叛逆的性格。
只要那叛逆知道,與他相關的兩位已經被他們圍住,並且已經命懸一線,他是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
只要那叛逆現身,以他們三人的實力,再加上外面還有五位大能境中級的門人,應付起來也是十拿九穩,甚至是綽綽有餘。
所以他想了想之後,說道:“也好,沒了這些螻蟻在這裏礙手礙腳,廝殺起來也會更加舒爽一些。”
說完這句話,他冰冷的目光突然快速的掃視了一遍藍靈和風楚陽身後的那些村民,平靜卻非常冷漠的說道:“你們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滾?”
當他這樣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村民們仍然杵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直到那個聽起來有些刺耳的“滾”字發出聲音的時候,所有的村民才終於反應過來。
頓時間,他們如同一羣將死之人突然看到了救命稻草,全都蜂擁着跑出那唯一一條通出水寨村的旱路。
十數息時間之後,水寨村內終於安靜下來。
這時候,面容冷峻的黑袍再次動手,他那隻已經握住灰黑色短劍劍柄的右手重新亮起了雪白色的光芒,然後毫無花哨的對着藍靈身邊的風楚陽劈了過去。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兩位黑袍也動了。
不過他們並沒有一同撲向藍靈,因爲根本沒有必要。
那位沒有出手的黑袍直接像一支利箭一樣射向了空中,然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突然停住,懸浮在半空之中。
居高臨下,關注着下方的一舉一動,以防出現任何意外。
灰黑色短劍闢出的瞬間,瞬間生成了一道雪白刺眼的劍氣,那劍氣宛如圓盤,以極快的速度衝破空間的阻隔並勢如破竹的破開風楚陽剛剛凝結而成的防護罩,直接擊中他的身體。
緊接着,圓盤一般的劍氣驟然炸開,化作無數道眼花繚亂的弧狀劍氣,一齊切割着他那已經向身後的棚戶倒飛出去的身體。
“噗!”
他的身體落地,猛然噴出一大口鮮血。
而他的身體,灰白色的道袍已經佈滿了一道道血痕。
他用手捂着胸口,倔強的擡起頭。
面前已然一片空蕩。
剛纔一路衝擊,已經將擋在身後的所有棚戶全部撕裂成無數碎片。
通過這條空空蕩蕩的數米寬的通道,風楚陽看到了對面那位仍然保持着風輕雲淡的面容冷峻的黑袍。
此刻,面容冷峻的黑袍並沒有繼續對他出手,卻是平靜的冷笑,用一種蔑視的目光看着他。
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他的實力與對面這位面容冷峻的黑袍相差太大了,剛纔即便只是那面容冷峻的黑袍的隨意一擊,卻已經讓他重創,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戰鬥力。
而且更恐怖的是,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剛纔那道宛如圓盤一樣的劍氣在破開他的防禦之後,其中的能量莫名減少了好幾成,否則他現在的狀態恐怕會更差,甚至已經身亡。
他雖然不是一個心思特別縝密的人,但是面容冷峻的黑袍有意爲之,做得這麼明顯,他也清楚是爲了什麼。
無非是要留下他這條命做誘餌,以便引蕭寒上鉤。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他和藍靈的命根本無關緊要,除掉蕭寒纔是他們最終的目的。
與風楚陽一樣,藍靈也是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那位出手的黑袍打成了重傷。
畢竟境界的差距不是那麼容易逾越的,特別是高境界之間的差距。
當風楚陽和藍靈都被一擊重創之後,地面上,無論是是面容冷峻的黑袍,還是另外一位黑袍,他們的注意力都沒有再停留在自己對面的對手身上,而是微微仰着頭,注意中周圍空中的一切風吹草動。
在地面上兩位黑袍扭頭四看的時候,那位停留在半空中的黑袍,低頭俯視中,也在仔細觀察着周圍空間的一切變化。
而且他神色凝重,似乎更加謹慎。
畢竟那位叛逆如果真的要出現的話,肯定是從空中而來,而他就懸浮在空中,危險程度更大。
村落中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是一種死一般的安靜,似乎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讓人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