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素一臉認真的看着他，卻是鬼使神差的說道：“它在你小的時候那麼小，即便長大了又能大到哪裏去！”
不過這句話剛一說完，她就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本就已經火辣辣的臉頰驟然變得更燙了。
一時間，她感覺自己的腦子竟然一片空白。
她也不明白，剛纔這一會兒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跟自己的親弟弟突然聊起這種讓她臉紅心跳的話題，而且還聊得不亦樂乎。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還好已經將那位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年輕女子支開，讓其送蕭寒去了，要不然，現在的她都恨不得找一處地縫直接鑽進去。
她此話一出，本就已經有些無語的寒奇徹底沉默了。
他半張着嘴，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身邊這位一臉肅穆卻面頰通紅的姐姐。
然而，寒素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寒奇此刻的表情一般，只是很自然的輕咳了一聲，然後一本正經的翻了翻白眼，說道：“所以啊！小孩子不懂就不要瞎想，我只是擔心那幾個老傢伙會一時衝動，暗中對他下手罷了。”
寒奇呆呆的愣了好長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他有些懷疑的看着寒素，問道：“僅此而已？”
寒素一怔，旋即肯定的點了點頭：“僅此而已。”
“不對吧！”
寒奇皺了皺眉，說道：“那些老傢伙又不知道你跟他具體都談了些什麼，怎麼會貿然對他下手？”
“哪裏會不對。”
寒素看着他，面容驟然一肅，認真的說道：“只是有些事情你想得過於簡單了。”
“在此之前，雖然我一直沒有在她們幾位面前表露過自己的立場，但是以她們幾位的精明程度，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就像我早已看穿了她們幾位的心思一樣。”
她的語氣頓了頓，繼續說道：“看破不說破，我們之間只是沒有捅破那層薄薄的窗戶紙而已。”
“所以，我與他具體談過些什麼，對於她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身份，他是代表南疆來到這裏的，如果這種時候他死在我們北冥，那麼即便我渾身是嘴，也不可能說得清楚。”
“既然說不清楚，那麼我們與南疆的關係就會因此徹底決裂，更不用說站在南疆那邊，換句話說，我們也就沒有了任何選擇的餘地。”
“這麼嚴重！”
耐心聽完寒素的這番話，寒奇原本輕鬆的表情驟然一凝，“那些老傢伙不會這麼幹吧？”
寒素沒有說話。
“不，她們會這麼幹的。”
寒奇的語氣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忍不住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沒錯，她們確實會這麼幹的。”
寒素俏媚微蹙，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因爲她們或許跟我不一樣，相比於她們身後的那些生靈，她們更在意自己的命運。”
“姐，這我就更不明白了。”
寒奇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說道：“既然你已經想到那些老傢伙有可能會對他動手，那麼你爲什麼不親自出面，還要讓花馨姐去？”
“要知道，花馨姐雖然是你的近侍，身份非同一般，但是花馨姐的修爲畢竟只有大能境極限，如果那幾個老傢伙真的想要對他動手，花馨姐根本阻止不了。”
寒素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沉思了片刻之後，才沉聲的說道：“因爲我還抱有一絲希望。”
“畢竟在這種時候如果我真的與她們爭鋒相對，站在對立面...無論是對於我們自己，還是對於整個北冥的命運都不是一件好事。”
寒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寒素本就凝重的神情驟然一頓。
她擡手一捏，一張雪白閃亮的靈符赫然出現在她那如蔥白一般的手指間。
與此同時，靈符那邊傳來了一道急促的聲音：“小姐，他出事了...”
.....
約莫一炷香前，那位名爲花馨的年輕女子帶着蕭寒一路便到了凜冬城的門口。
這一路他們走的非常順利，就像一開始的時候進入凜冬城，前往水晶神殿的時候一樣，沒有受到任何阻撓。
當然，這很可能是與她的身份分不開的。
畢竟她名義上雖然是寒素的貼身侍女，但是在整個北冥，但凡有點身份的人都知道，她與那位聖主的關係極爲密切，簡直情同姐妹。
所以，除了那位聖主的親弟弟，以及那八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長老，整個北冥也就是她的身份最高了。
花馨將蕭寒送到凜冬城的大門口之後，便沒有繼續往前。
不過因爲出發的時候寒素特地交代過她，讓她一定要看着蕭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才能返回，所以蕭寒獨自沿着茫茫冰原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她並沒有立即離開。
她一直盯着那個方向的目光驟然一凝。
因爲她看到正在前行的蕭寒竟然停住了。
仔細再看，才發現蕭寒的身前竟然多了一道雪白的身影。
她輕輕咬着嘴脣，皺了皺眉，心中的那份責任感以及驟然而起的那股好奇心，迫使着她再也無法安定的站在原地。
她的身影頓時化作一道清冷的白練，徑直飄向了蕭寒的方向。
“師姐...你怎麼會這裏？”
看到身前這道雪白的身影，蕭寒不僅僅是停住了腳步，而是渾身都猛然一顫。
彷彿墜入幻境一般。
直到練凝霜開口，他才明白眼前這幕是真實的。
“六年前，跟你分開之後我就獨自來了這裏，除了躲避東嶺那些麻煩，更重要的是，這裏的環境也適合我這種體質修煉。”練凝霜神情複雜的看着他，語氣一如既往的清冷。
“哦！”
蕭寒看着眼前這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心情萬分複雜，然而千言外語到嘴邊卻只是哦了一聲。
練凝霜沉吟了好一會兒，除了清冷之外本就沒有多少表情的面容驟然一凝，她雖然已經極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但是看着蕭寒的目光卻仍舊情不自禁的閃爍了起來。
她輕聲的問道：“師弟，我聽說你這次來到這裏是代表南疆的...是真的嗎？”
蕭寒沒有出聲，只是緊蹙着眉頭點了點頭。
練凝霜見此，也沒有再說話。
只是她本就沒有多少光彩的眼瞳驟然變得更加黯淡了。
彼此就這麼呆呆的凝視着對方，這種緊張而又凝重的氣氛足足持續了五六息的時間，直到身後那道身影出現。
“蕭公子，她是誰？”
花馨像一朵雪白的巨型雪花一樣，無聲無息的飄落在蕭寒的一旁。
她首先上下打量了一下蕭寒身前的練凝霜，然後收回目光看着身旁的蕭寒，清聲的問了這麼一句。
蕭寒這纔回過神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輕女子，趕緊行了一禮，解釋道：“花姐姐，她是我師姐。”
“師姐？”
花馨微微挑着眉頭，有些疑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練凝霜的身上。
“是的。”
蕭寒點了點頭：“在進入南疆之前，我曾經在東嶺的三清門修煉。”
花馨繼續看着練凝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微微沉吟，蕭寒看了一眼身前練凝霜，然後看着身旁的年輕女子，介紹道：“師姐，這位是聖主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花馨，花姐姐。”
練凝霜看着花馨，恭謹的行禮：“見過花姑娘。”
“練姑娘不必客氣。”
花馨輕聲的笑了笑，回禮道：“既然你是蕭公子的師姐，那就沒事了。”
說完這句話，她扭頭看着身旁的蕭寒道：“蕭公子，既然沒什麼事我也就不打擾你們師姐弟敘舊了，一路保重。”
蕭寒拱手禮道：“多謝花姐姐，請帶我向聖主致謝。”
“我會的。”
花馨最後衝他笑了笑，便自行離開了。
看着花馨的身影已經逐漸遠去，練凝霜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看着身前的蕭寒，很認真的說道：“師弟，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什麼，這一次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蕭寒微微皺了皺眉，隱隱之中，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過他面對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師姐，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師姐是我最親近的人之一，別說一件事，就算十件、百件，我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練凝霜微微一震，一臉期待的看着蕭寒：“真的嗎？”
蕭寒微微的笑了笑，說道：“師姐，我與你朝夕相處了整整三年，你何時見過我說話不算數。”
練凝霜稍稍鬆了一口氣。
不過她還是又沉吟了一會兒纔看着蕭寒，說道：“師弟，六年前你進入南疆，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這不怪你，這六年來，你在南疆到底反生了什麼纔會讓你甘願代表南疆來到這裏，我也不想知道，既然你已經來到了這裏，我可不可請求你，就待在這裏，不要再回到那個地方了，好嗎？”
聽罷這些，蕭寒的眉頭頓時深深的皺了起來，臉色也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他從沒想過，竟然會有這麼艱難的抉擇。
所以他低着頭，沉默着。
此刻，他的呼吸都驟然停頓了下來，唯有那顆心跳得越來越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