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人雖然渾身髒兮兮的,宛如一個真正在街頭上混飯喫的乞丐,但是他那無比深邃的目光卻代表着,他是一位放蕩不羈的絕世高人。
此刻,他的身前即便面對着西域妖族四大妖王中最爲強大的四海妖王敖廣,以及他的左、右、後三方都被三位妖族的頂尖強者封住了退路,卻仍然泰然自若。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體內有些震盪的真元,然後神色平靜的看着對面的敖廣,不緊不慢的說道:“敖廣,貧道知道你融合了那一頁東西之後,實力大增,不過你和這幾位想要留下貧道,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他的話語頓了頓,深邃的目光微微一閃,極快的掃視了一眼左右兩邊的兩位妖族,然後繼續看着正前方的敖廣,略顯冷淡的說道:“就算你們真的能夠將貧道留下,貧道也會讓你們這些妖孽付出一定的代價。”
話音未落,懸於他腰間的那個酒葫蘆彷彿突然感應到了什麼,驟然脫離腰間的束縛,凌空飄起。
他伸出右手手掌,輕拍酒葫蘆側壁...
酒葫蘆的蓋子應聲飛出。
就在酒葫蘆的蓋子飛出的一瞬間,他的左手已經精準的接住酒葫蘆。
緊接着,一大口看起來有些渾濁的烈酒直接被灌進他的嘴裏。
他的臉色驟然無比通紅。
定睛細看,他通紅的臉龐上彷彿有無數細小的血珠正在滲出皮膚。
“濁酒穿腸過,我道自逍遙!”
隨着一聲吟唱,他的身體頓時飄忽了起來,就像一道青煙一樣。
也就在這時候,剛剛被他灌進嘴裏的那一大口濁酒又從他的口中噴吐而出,化作一道鮮紅色的血箭直射正前方的敖廣。
從酒葫蘆自腰間飄飛而起,到那道鮮紅的血箭從口中噴吐而出,這一系列的動作不但行雲流水,而且用時極短,僅僅只在眨眼之間。
所以,即便是正對面的敖廣,也纔剛剛反應過來。
然而就在敖廣看到那道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的鮮紅血箭朝着自己疾飛而來的瞬間,他的瞳孔卻忍住驟然緊縮,就連臉色都變了。
因爲他隱約的感應到,那道不起眼的鮮紅色血箭中竟然暗含着一種無比恐怖的道法。
人族高深的道法原本就能剋制他們妖族的能力,更不用說,此刻這位老道人所施展的這道深不可測的道法竟然是以血酒爲祭。
所以,即便是他,也絲毫不敢大意。
妖族最強狀態並非人身,而是本體,所以在一刻,他毫不猶豫的化身蛟龍本體,以自己最強狀態來迎接這一擊。
當然,這一道看似稀疏平常的鮮紅色血箭竟然能夠讓身爲四大妖王之首的敖廣都如此重視,對施展這道血箭的老道也消耗甚大。
鮮紅色血箭從口中噴吐而出的一瞬間,老道的臉色頓時無比雪白,整個身體彷彿突然被掏空了一般。
而敖廣看到這道朝他疾飛而至的鮮紅色血箭之所以會那般如臨大敵,除了確實隱約感受到了血箭中暗含的高深道法之外,更重要的一點,也是從老道人驟然蒼白的臉色中判斷出來的。
不過老道人並沒有因爲驟然消耗巨大而有任何停歇,相反,他展開了更加瘋狂的攻擊。
就在那道鮮紅色血箭從他口中噴吐而出的一瞬間,他本就飄忽的身影突然一陣劇顫,直接分成兩道更加模糊的身影。
也就在這時候,這兩道模糊的身影...
咻的一聲。
幾乎在同一時間朝着左右兩邊激射而出。
而這時候,他一開始吟唱的那句“濁酒穿腸過,我道自逍遙”的聲音纔剛剛落盡。
由於他的速度實在太快,所以左右兩邊的兩位妖族並沒有真正反應過來。
當他那句吟唱聲落盡的瞬間,伴隨着兩聲慘叫,左右兩邊與他隔着十數丈的兩道妖族身影直接倒飛出去。
其實以左右兩邊這兩位妖族的境界實力,原本是完全有能力也有時間做出反應的,然而當他朝着正前方的敖廣施展出那道恐怖的鮮紅色血箭的時候,他們卻一致以爲,他絕對不會以身犯險,這麼急着對他們下手。
就在老道人左右兩邊兩道妖族的身影倒飛出去的同時,他的正前方也傳出一道震動天地的龍嘯之聲。
那道血紅色的血箭即將落在已經化身蛟龍的敖廣身上的時候,突然“噗”的一聲,炸成一片淡紅的血霧。
所有淡紅色的血霧全部落在了敖廣所化蛟龍的龍鱗上。
敖廣乃是四階末期的大妖,化身本體蛟龍之後,每一片木盤大小的龍鱗都勝過堅硬無比的金剛玄鐵,即便是普通的神兵也不一定能夠破開他覆蓋全身的龍鱗。
而他之所以會發出那一陣震動天地的龍嘯,正是因爲,那一片淡紅色的血霧破開了他的龍鱗之後,還在繼續深入,將他龍身上的血肉腐蝕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不過即便受傷不輕,但他還是暗暗慶幸。
他慶幸自己感應到那道鮮紅色血箭所暗含的高深道法之時,就已經毫不猶豫的化身本體蛟龍。
否則,倘若以人身抵擋這片淡紅色的血霧,後果將不堪設想。
當然,這個時候他的絕大部分精力並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所發出的龍嘯之聲未息,目光已經落向了自己的前方,正好看到老道人左右方向的兩位妖族應聲倒飛出去。
同時,他也注意到兩道身影再次聚合的老道人已經是強弩之末。
因爲老道人已經連穩住身形的能力都沒有了。
也就在這時候,切斷老道人後方去路的那位妖族已經開始準備大招,準備給老道人致命一擊。
看到這一幕,他重新化爲人身,微微皺眉,用力握着肚子上那個拳頭大小的傷口。
這個傷口正是他龍身狀態被那片淡紅色血霧破壞掉數十片龍鱗後,留下的大面積傷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兩隻眼睛驟然眯了起來。
一下子折損兩位大妖,代價確實是大了一些,但是能夠消除這個巨大的隱患,卻也值得。
然而就在他剛剛迷上眼睛的一瞬間,他的瞳孔卻驟然一陣緊縮。
一道猩紅色的劍光,無聲的破開那位正在對老道人出手的妖族的身後空間,正朝着這位妖族的頭頂斬下。
他想要出手截住那道猩紅色的劍光,但是卻已然來不及了,甚至就連出聲提醒的時間都沒有了。
不過令他感到慶幸的是,那位妖族好像感應到了什麼,斷然停止了對前方老道人的攻擊。
與此同時,那位妖族赫然擡起那對無比粗壯的手臂,高高舉過自己的頭頂。
轟的一聲。
猩紅色的劍光帶着一股無比濃郁的血腥煞氣直接劈在那位妖族剛剛舉起的粗壯手臂上。
然而,這道足可劈開一座巨山的猩紅色劍氣斬在那位妖族粗壯的手臂上,卻並沒有斬斷他的手臂,只是讓他停在半空中的身體瞬間往下墜了數丈。
不過猩紅色劍光雖然沒有斬斷那位妖族的粗壯手臂,但是卻也震得他頭昏目眩,體內更是一陣氣血翻騰。
當然,在面對背後偷襲的情況下,還能不受重創就將這麼一道威力不俗的劍光接下,那位妖族已然有足夠的自信和傲氣。
所以,他的身形還未來得及穩住,便冷哼了一聲,淡淡的看了一眼上空中已經展露出身形的蕭寒,微嘲的說道:“雕蟲小技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門弄斧,也好,那就讓你在臨死之前見識一下,什麼樣的攻擊纔是這個境界該有的攻擊。”
話音剛落,他原本無比粗壯的左臂竟然在一瞬間縮小到了近乎肉眼難辨的狀態,而原本就無比粗壯的右臂卻陡然又增大了將近一倍。
“臭小子,能夠死在本尊撼天猿臂之下,也算你的榮幸。”說話間,他那足足增大了將近一倍的右臂驟然縮成一團,與此同時,眸底寒光一閃,繼續冷笑道:“去死吧!”
“死”字剛一出口,他那原本已經縮成一團的右臂突然宛如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一般,瞬間彈出。
也就在時候,他手臂前方的空間開始以閃電般的速度,朝着蕭寒所在的位置不斷坍塌。
然而面對如此來勢洶洶的攻擊,蕭寒不但沒有躲避,而且連任何防禦都沒有做。
簡直就跟嚇傻了一般。
然而他的表情卻宛如無風的湖面一般,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更詭異的是,當那道攻擊距離他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下方那位妖族顯然也注意到蕭寒這種極爲怪異的表情。
可是他卻不明白,馬上就要命喪黃泉的蕭寒爲什麼還能如此波瀾不驚。
他更不明白,蕭寒究竟在笑什麼。
然而在下一瞬間,他的後背卻感受到了一絲異樣的冰涼。
還沒來得及反應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就看到了一道陰森森的幽光從他胸部位置穿了出來。
伴隨着一陣頭暈目眩,他的右臂猛然一顫,瞬間失去對那道足以殺死蕭寒的攻擊的掌控。
當他終於意識到恐懼的時候,卻已經太晚了。
他身體中的所有生機,僅僅在不到半息的時間,就已經流失殆盡。
他那失去了掌控的龐大身軀,頓時宛如一塊巨石一般,開始疾速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