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一次痛的不是他的腦袋,而是他的心。
而這種痛他根本無法承受。
“不——”
他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之後,再也忍不住,噗的一聲,直接噴出一大口鮮血。
因爲他腦海中的那個神祕聲音告訴他,從這裏出去的只能是他一人,他身後的練凝霜和綠眼睛雲雀都只能就在這裏。
他身前這道與他已經只有幾步之隔的金色透明光幕,實際上是剛纔那位昊虛仙帝所設的陰陽之界,除了他之外,這個世界的任何生靈通過這道金色透明光幕,都會陰陽兩隔。
同樣,練凝霜和綠眼睛雲雀如果不通過這道金色透明光幕,也難逃一死,因爲金色殿宇崩潰之後,她們倆都不可能存活。
這自然也是那位昊虛仙帝的安排。
因爲如今在這個世上,與蕭寒關係最密的人便是這兩位年輕女子,將這兩人的氣運轉移到他的身上,是再好不過的了。
蕭寒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所以他才如此撕心裂肺。
聽到蕭寒一聲慘叫,瞬間癱軟在地上,跟在蕭寒身後的練凝霜和綠眼睛雲雀下意識的猛然一震,她們來根本不及多想,直接飛奔着衝了過去。
不過看着蕭寒如此痛苦的表情,她們似乎都猜測到了什麼。
如今在這個世上,能夠讓眼前的蕭寒如此痛苦的也只有她們倆的性命。
所以一時間她們都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在蕭寒邊上陪着他。
數息時間之後,蕭寒仰頭,用力壓着劇痛的胸口,毅然決然的說道:“我知道這也是你的安排,但是你或許可以安排我的人生,卻絕對無法阻止我去死,如果真的如你所安排的那樣,她們倆都必須死,那我也絕對不會苟活,畢竟你那所謂的混元真界、九大仙域,甚至整個天宇關我屁事!”
“呵呵,小傢伙,別那麼激動。”
就在這時候,他腦海中的聲音再次想起,只是這次不再是那個空冥,幾乎毫無感情的聲音,而是變得異常隨和,讓人聽起來如沐春風。
蕭寒聽得出來,這聲音顯然就是剛纔出現在金色殿宇中的昊虛仙帝,伏誇。
伏誇繼續說道:“我早就說過了,我將你創造出來不是讓你去死的,我也知道,爲了你身邊這兩位,你確實可以拋開一切去死,但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要動不動拿死來威脅我,因爲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畢竟當你走出這座金色殿宇之後,我便會永遠的在這片巨大無比的天宇中徹底消失,接下來這片天宇會怎麼樣,是存是亡,已經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蕭寒沉默不語。
伏誇的語氣猛然一沉,接着說道:“你是我創造出來的,本就不是一位真正的人類,所以,跟你講那些所謂的大仁大意,犧牲與付出,甚至這世間大道,根本沒有意義,畢竟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你能夠萌生出對身邊親近之人的愛恨情仇已經是極限了。”
“既然我早已知道了這一點,那麼我對的你安排自然也不會做得太絕…”
蕭寒一聽這話,如同似乎一般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下,“什麼意思?”
伏誇道:“你身前這道金色透明的光幕名爲陰陽之界,雖然是奪天地陰陽之造化,分隔生死的,但同時,它也是一道神體交換之門。”
伏誇道:“所謂神體交換之門,便是你身邊這兩位,或是神魂可以通過這道金色透明光幕,或是身體可以通過這道金色透明光幕。”
蕭寒心中咯噔一下,漠然的說道:“這與讓她們倆去死又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
伏誇認真的說道:“對於我們修煉者來說,死有三層含義,一時形死,二是神死,三是形神俱滅。”
他的語氣稍稍頓了頓,繼續道:“而在這三層含義中,真正讓我們修煉者懼怕的是形神俱滅,畢竟形死神猶在,就像我這樣,只要機會合適,便可重生,即便神死形猶在,遇到某些極爲強大的存在,仍然可以聚神重生。”
蕭寒聽完這番話,原本異常激動的情緒稍稍平緩了一些,不過他的眉頭仍舊緊緊蹙着。
他淡淡的說道:“可是我的身上並無可以儲存、滋養神魂之物,即便她們倆的神魂能夠成功脫離,又能撐得了多久?還有她們倆的身體…豈不是要跟着這座即將崩潰的金色殿宇一同毀滅!”
伏誇微嘲的笑道:“我既然安排了這一步,那麼自然不用你這麼費心。”
“你身邊那位白衣女子的後頸處,一直藏着一隻九彩幻蝶,九彩幻蝶也算是上古異獸的一種,雖然沒有攻擊能力,但是巔峯時期的幻術卻是非同一般,你這白衣女子的神魂可以寄居在此物體內,說不定將來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至於你身邊那位綠衣女子就更簡單了,具體如何就不用我說了,你和她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而你所擔心的那白衣女子的身體,我可以暫時幫忙保管在天涯海角,待有一天,你若真能大道有成,可以親自來尋。”
說完這些,他深呼了一口長氣,問道:“如此,你應該滿意了吧?”
蕭寒沒有回答伏誇的這個問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練凝霜,卻是又問:“天涯海角是什麼地方?”
伏誇冷笑道:“天本無涯,海本無角…如此,天涯海角自然是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我怎麼會知道!”
“……”蕭寒無言。
伏誇道:“天道無常,任何東西冥冥之中都自有註定,倘若你真的與她有緣份,即便是天涯海角,你也必定能夠尋到她的,倘若只是有緣無份,那就另當別論了。”
蕭寒臉色微沉。
他仍舊沒有再說話,只是神情凝重的又看了一眼身邊的練凝霜。
練凝霜看着他,卻是欣慰的笑了笑,道:“只要能夠陪伴你左右,哪怕永遠都只做一隻蝴蝶,我也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蕭寒蹙着眉頭,沉默了好長一會兒,才輕聲的嗯了一聲,點點頭。
接我來,他將目光和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綠眼睛雲雀的身上。
綠眼睛雲雀也認真的看着蕭寒,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露出了這種非同一般的微笑,道:“你不用這樣,我知道,我本就不該屬於這個世界,十多年前,是她純粹的良善,給了我陪伴你身邊這麼多年的機會。”
“我也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沒有忘記她,一直都在想念着她,不過即便如此,我仍然已經心滿意足,畢竟在過去的這些年裏,我是陪伴你時間最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