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後宮三千都是鹹魚 >第180章 安生了,但沒完全安生
    年宴過後,沈如煙便又閒了下來。

    只是還沒開朝,便出了一件大事——趙玉樓將劉御史打入了天牢。

    原因是在年前的兩黨博弈中,涉及到的隴西糧餉的問題,當地官員剋扣貪墨了不少,偏偏隴西知府是太傅的人,所以便被保皇黨順藤摸瓜之下扒了出來,呈上了御案。

    趙玉樓素來嚴苛,自要嚴懲,當然也遭到了太傅黨的一致勸阻。

    劉御史並不是太傅的人,他向來以正直忠心出名,更是三朝元老,平日裏便直言納諫,不卑不亢。

    衆所周知,御史就是靠懟皇帝扒同僚喫飯的,更別說本就忠正的劉御史了,當初青州賦稅,他是勸的最厲害的一個,要不是被保皇黨死死拉着,差點就死諫了,還有當初的沈如煙,也是他罵的最慘的一個……

    所以如今,聽到趙玉樓要下死手處置隴西知府等一系列涉案官員,他便坐不住了。

    不過他還真不是就爲了給趙玉樓添堵,而是真爲着江山社稷着想。

    隴西知府是太傅黨不假,只是其人卻很有才幹,能力手段樣樣不缺,更將隴西治理的很是繁榮昌平,只是眼神不太好使,跟了太傅,糧餉他沒貪,卻有個包庇之罪。

    劉御史自然不能叫這樣的人才湮沒,他不管那是誰的人,他只知道這人能幹,更能爲百姓做實事,所以在趙玉樓透露出不放過的意思時,頭一個跳出來阻止了。

    也不知他是不是對上回撞柱沒成功有點意見,所以這回在勸告一句不成後,他就直接準備死諫了。

    趙玉樓自然不能叫他就這樣沒了,可能也是見他求死之心實在真切,所以很是貼心的將他下了大獄,以全他一片求死之心。

    也劉御史不知怎麼想的,說他有眼色吧,可明明還沒開朝,就迫不及待來進宮找皇帝巴巴勸諫,要真打算撞柱子,趙玉樓但凡腦子一抽不阻止,就沒個能拉住他的,妥妥的投胎首選。

    可要說他沒眼色吧,他還知道叫趙玉樓過個安生年後再求見。

    嗯,安生了,但沒完全安生。

    誰見過大年初二就往皇宮跑的奇葩呢。

    沈如煙知道這個消息時,正在坤寧宮裏,皇后一場年宴後,便又倒下了,連命婦們都沒來得及接見。

    沈如煙心下驚慌實在縈繞不去,便多來看了她幾回。

    “皇上衝動了,咳咳咳——”皇后皺着眉剛說完,就又咳了起來。

    她只着中衣躺在牀上,臉色蒼白又虛弱,只瞧一眼便知病情不淺。

    沈如煙忙道:“娘娘小心自身,您還病着呢,皇上應是有分寸的。”

    皇后捂着胸口,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她深呼吸一口氣,輕聲道:“皇上那脾氣,你還不知道。”

    沈如煙也頓了一下。

    言官自古以來就是不能殺的——但凡不想被後世扣上個暴君名頭的話。

    只是趙玉樓……的確難說。

    他脾性本就喜怒不定,更不在乎旁人怎麼看他,要想靠着死諫拿捏他,實在異想天開。

    莫說一個劉御史,便是皇后當初……

    他從來就不是會妥協的人。

    更遑論他早就看劉御史指手畫腳不順眼了。

    所以這下大獄……十有八九是來真的。

    皇后皺緊了眉頭,瞧着好像是咬了咬牙,片刻後聲音沉着,好像恢復了些氣力一般開口:“司琴,更衣。”

    說着,她已經撐着身子坐起來,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司琴嚇了一跳,忙上前攔着她:“娘娘不可啊——”

    沈如煙也嚇了一跳:“娘娘風寒未愈,實在不宜出門見風,娘娘三思啊。”

    片刻功夫,皇后臉色又白了幾分:“今日他敢將劉御史下了大獄,明日便能順勢砍了他的頭,等不得!”

    沈如煙不由蹙起眉頭。

    司琴勸道:“可您的身子剛有了些起色,實在不能出門了啊,否則、您忘了……”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顧忌着什麼。

    沈如煙心下一動,明白應是還另有隱情。

    她早便懷疑了,皇后可是征戰沙場回來的,這整日裏不說病西施,可身子卻是受不得一點風吹雨打的,實在奇怪。

    皇后咳了一聲,卻很快止住:“無礙,你還不放手!”

    司琴見她堅持,臉上擔憂不減,卻也只能放開了自己按住被子的手。

    沈如煙面有不忍:“可是娘娘明白的,皇上獨斷專行,未必會聽您勸諫。”

    不是未必,是一定不會聽。

    “試都沒試過,又怎知結果如何?”皇后並不贊同,“皇上不願意聽,這也並不是本宮心安理得躺在坤寧宮的理由,若人人都以自己預料的結果加以斷言判定,那古往今來,又豈會有壯士扼腕般的先賢良臣開路?”

    沈如煙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皇后顯然也是明白的,但她依舊不死心,或者說爲了那渺茫的希望,不願放棄。

    她嘆了口氣,看着司琴正扶着皇后下牀,許是動作過大又說了許多話的緣故,她臉色更不太好了。

    沈如煙咬了咬牙,頓了好半晌,終於一閉眼:“娘娘歇着吧……臣妾去。”

    聞言,司琴驚喜而感激的看向她。

    皇后面有詫異:“你不必如此,這是本宮的選擇,與你無關,更不該由你來承擔責任與後果。”

    皇后雖然意外,卻並不打算真如她所言,叫她頂着,依舊不停地穿着外衣。

    她一向是敢做敢當的性子,叫她躺在牀上,任由沈如煙去面對趙玉樓的怒火,她做不出來這種事。

    沈如煙跟着她出來時,正見到門口的大公主。

    “母后身子還沒好全,怎得出門了?”大公主行了禮後,就皺了皺眉。

    皇后看見她,眼神放軟了些:“母后無礙,你回去自己殿裏,晚些母后要查功課的。”

    聽到功課,大公主小臉添上一抹憂愁,不過還是很規矩的行禮:“兒臣知道了,母后慢走,毓嬪娘娘慢走。”

    見着嬤嬤將大公主牽走了,皇后這才收回視線,往外走去。

    她身子是真的虛,如今天寒,卜一接觸到外頭的涼氣,她又是一陣咳嗽。

    直到出了坤寧宮,見沈如煙還跟着她,皇后眉梢微挑:“你還不回?”

    沈如煙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臣妾隨娘娘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