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乾清宮側殿，沈承硯眼神落在她臉上許久，好像在認真打量一樣，半晌後才道：“娘娘瘦了。”
“哥哥之前見的是有孕的我，揣着那樣大的肚子，當然要圓潤得多，現在生下孩子，自然該恢復了。”沈如煙摸了摸自己的臉，對他的審美有些懷疑。
一個個一提起她瘦了的問題，她聽着怎麼還挺遺憾？
是貓餅吧？！
“難道非要那副醜不拉幾的模樣才叫好？”一想起自己懷孕時候的模樣，沈如煙就很氣！
沈承硯腦子很夠用，可在姑娘家的問題上難顯然不大會說話，見沈如煙氣上了頭，他張了張嘴，卻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醜。”他頓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來，“娘娘容貌無雙。”
沈如煙也沒想找他事，便說起了旁的：“本該叫哥哥也瞧瞧小四小五的，只是他們太小，如今還不能抱來。”
之前叫沈承硯去後宮，那是沈如煙大着肚子，實在艱難情緒又不好的情況下，趙玉樓心疼就給開了後門。
且那時候是他親自帶着，便是傳出去，也有個沈如煙懷了雙胎的特殊情況可以堵住旁人的嘴，可現在她已經生產，再叫沈承硯去後宮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到底那是皇帝的後宮，不論身份的情況下，換算過來就是別人家的後宅，全是女眷的地方叫外男進去，到底不合規矩。
談及兩個剛出生的小外甥，冷清如沈承硯，眼裏也不由浮上幾許暖意，他道：“無礙，知道兩位小皇子身子健康，臣便安心了。”
“等哥哥回來，他們大抵能跑能跳，也能叫舅舅了。”沈如煙偏頭一笑，“哥哥文武皆出衆，幼時教我的東西，也能再教小外甥們一回。”
沈承硯眼中笑意明顯了些，兩人聊了幾句，他忽地道：“父親年後就要來京了。”
沈如煙險些沒跟上他的跳躍度，應道：“是啊。”
此事已經定了，不過他來京任什麼職位，趙玉樓還沒定下來。
“江寧的人大抵下個月就能到，府中臣已安排妥當，父親……”說到沈恪，他罕見的遲疑了一下。
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沈如煙道：“無論從前有多少算計和真心，父親到底是父親，他養我成人，我自不會因爲他放棄了我就怨恨仇視。”
生恩養恩最是難還，也還不清。
她幼時也是在父親肩頭長大的，便是後來他公務繁忙，卻也不曾忽視過她，有時候便是對哥哥都不及她。
她從前的確怨恨委屈過，可現在也漸漸淡了。
他固然有利用她的想法，可她自己的心思也不單純，她本就是追逐名利榮華的人，又有這樣得天獨厚的容貌，怎麼可能沒心思呢。
雖然再回不去從前那樣單純親近的感情，可也不過是多了幾分疏離罷了，就像現在對哥哥一樣。
她現在有了能夠相伴終生的人，也有兩個可愛的兒子，這就夠了。
沈承硯聞言，臉上的神色有些不明，說不上來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失落遺憾。
他一向面無表情，也很會隱藏情緒，不過一瞬他便恢復了之前的神情，點了點頭：“那便好。”
兩人又聊了片刻，最後分別時，沈如煙深深看了他一眼：“哥哥此去小心，戰場無眼，萬望保重自身。”
“臣必不負娘娘所望。”沈承硯拱手，定聲開口，“也願娘娘玉體常健，兩位小皇子終歲常安。”
沈如煙走出殿門後，看着他漸漸遠去的身影，眼中的溼潤終於蔓延開來。
這回不是河臨王那樣反叛的戰事，而是真正的、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斯圖並非弱國，即便內政未清，卻也不能輕視待之，沈如煙也偶爾聽趙玉樓聊起過，縱然早有準備，可這場戰事，絕非輕易能贏。
或者說比當初的索默都也要難上許多。
今日一別，再想相見，最起碼也是三年以後，或許還要更久……
此時此刻，道別的兩人都沉重難言。
誰也不知道，今日遠去的人，未來會帶着多大的成就歸來，而屆時，兄妹再見，卻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
因爲沈承硯的離開，沈如煙暫時消沉了幾日，後頭便被兩個兒子鬧的分了心神，不得不看起孩子來。
大概一個月後，北疆來報，在城中抓到幾個斯圖細作，當場抓獲時，對方手裏正拿着軍中糧草分佈圖，可以說是人贓並獲，可因其拒不配合的緣故，在北疆鬧出了好一番動靜，後頭更重傷了百姓。
消息快馬加鞭傳回京城時，對於斯圖囂張的挑釁，衆皆驚怒，百官上書斯圖狼子野心，請求出兵，以正我大周國威！
趙玉樓在朝堂輸出了一番憤慨之言後，便從善如流的開了戰。
兵部戶部等盡皆忙了起來，卻一個個效率驚人，像是早有準備一樣，裝備齊全得很，很多就是走個流程的事，上上下下手腳麻利的驚人。
百姓被矇在鼓裏，可朝臣們卻心知肚明。
如今不過走個過場罷了，想必大周拒不和親的消息才傳回斯圖，，而沈承硯卻大概快要到北疆了……他手上可有着明晃晃的聖旨！
等他一到，就能立即開戰！
這種事要的就是一個措手不及，雖然斯圖也有防備，不過到底差了一層，且如今出戰的主動權還是在大周手裏，佔據大義的一方也是大周。
畢竟這些日子可都傳遍了，因爲大周皇帝捨不得公主遠嫁，所以雖有結親之心，卻還是不得不無奈拒絕了斯圖的和親，可大周皇帝也說了，雖然結不了秦晉之好，但兩國還是能友好相處，互通往來的。
誰知道小心眼的斯圖因爲被拒絕含恨在心，便派精銳潛伏去了邊疆，想要燒了對方糧草，給大週一個教訓！
可不料卻被定遠侯世子當場人贓俱獲，斯圖細作拒不認罪也就罷了，竟還在逃竄中傷及大周百姓，其行實在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