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一愣：“陸侍郎？”
沈如煙點了點頭。
陸松雲一回京就是三品侍郎，還是最有實權的戶部，可見趙玉樓對他培養與看重。
而他外放這幾年的政績肉眼可見，最難啃的青州都叫他治理的欣欣向榮，能力可見一斑，所以朝裏縱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卻不成氣候，陸松雲上任的很成功。
沈如煙點點頭：“正是他。”
“陸侍郎……微臣不認識，只是聽說他桃花極好，陸府的門檻都被說親的媒婆給踏破了呢。”
沈如菸嘴角一抽。
所以金景熙討厭他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本就有好才華，美姿儀的狀元郎美稱，容色不俗又驚才絕豔，偏生還能力卓然入了皇帝的眼，脾氣溫和待人未語先笑，這誰頂得住？雖然寒門出身又年紀大了點，可這點小瑕疵在那一堆優點裏實在不夠看。
且如今滿京誰人不知陸侍郎後院無人，連通房都沒有一個，這樣的好男人上哪找？
不趕緊定下就是傻！
所以在回京短短時間內，陸松雲榮登京城閨秀最想嫁男人榜榜首，行情好到不行。
不過這也是個大齡剩男啊……
沈如煙迴歸正題，語重心長的對季良道：“你有空多找他聊聊。”
“聊什麼？”季良難得有些茫然。
“聊人生聊理想，有什麼聊什麼，若能加深彼此瞭解，便是最好。”
季良一頭霧水的應下，他罕見的沒猜到沈如煙腦子裏在想什麼。
兩人又聊了幾句，沈如煙欣慰點頭，季良慢條斯理的退下。
他今日受的驚嚇過大，所以在被柳微月提着鞭子追着跑時，看到沈如煙就下意識求救了，可理智回籠後，卻知道要沈如煙幫他擋着壓根兒不現實。
雖然找個藉口找事也不是不行，可如此實在不是君子所爲。
雖然對面是個戰鬥力爆表的母老虎，可也畢竟是個姑娘家，她只是對他表明心意，沒有半分惡意，若拿他對後宮女人那套算計人，實在有些不地道。
季良自認自己不是個好人，但也並非沒有底線。
所以堅持自己僅存的良知的結果，就是放任了某個異常彪悍又不走尋常路的姑娘時常追着他跑，追到滿京皆知，最後反倒成了京中一道獨特的風景。
季良麼……一個姑娘家能打破世俗規矩對他表明心意，說心裏毫無波瀾是不可能的，更別說柳微月還是個大美人，就算還沒有喜歡這種情緒，可感動寬容總是有的。
當然，柳微月無論從各方面來說都很不錯，甚至可以說是上佳，他也不是真要當和尚，就是眼下還沒有成家的打算，又沒有出現合適的人罷了，按理說柳微月的確很合適，日久生情也不是沒有可能……前提是忽視對方武力值爆表的情況下。
季良是個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到可能連粗略通武的沈如煙都打不過，而曾經在皇后在他面前露過一手，他後來有兩回又陰差陽錯見識到前者是如何暴力後，深深意識到了習武之人的世界，並對母老虎這種生物有了極其深重的陰影。
所以在柳微月告白不成就反手甩出鞭子後，徹底打破了季良剛生出的那點子好感，並很長一段時間內驚恐交加。
他也不認爲對方能有與自己共情的能力。
且依沈如煙對先皇后的敬重，他保證自己敢說，對方就敢截胡柳微月，立即叫自己見識到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想到這裏，季良悲從中來。
人生啊，怎麼瞬間就走了下坡路了呢。
更悲催的是，自己的麻煩事兒還沒着落，還要完成上頭莫名其妙的吩咐。
懷着一顆飽受摧殘的少男心，季良徒步走了半個時辰，最終腳步沉重的走進了陸松雲的居處。
這邊趙玉樓也回來了。
他也聽說了平遠將軍府四姑娘大膽示愛季太醫的故事——不要小看人八卦的能力，不過小半個時辰，這事已經傳的連住獵場最裏頭的狐狸都知道了。
“他沒應？”趙玉樓頗有些驚訝。
沈如煙幽幽瞥了他一眼：“不是所有男人都來者不拒的。”
到嘴的肉不喫白不喫，這是很多男人下意識的想法，所以現在很多人都在暗暗內涵季良這假正經的不識好歹呢。
“……那當然。”趙玉樓咳了一聲，厚着臉皮自誇，“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朕一樣能對旁的女人不屑一顧不瞧一眼，只獨守一人的。”
沈如煙臉色好看了點，這才同他八卦季良：“我瞧着這柳姑娘雖行事大膽了些，卻是難得的真性情，對季良也是真心喜歡……不過季良卻不喜歡。”說着，她面帶遺憾。
趙玉樓瞧見她的神色，隨口道：“你若喜歡她，賜婚也使得。”季良沒膽拒絕他。
“……還是不了。”沈如煙含蓄道。
還是不坑季良了。
他也不容易。
趙玉樓也只是隨口一說，過了便罷，一心哄媳婦抱兒子了。
不過外頭卻沸沸揚揚，流言越甚，尤其是在聽說季良拒絕了柳微月後，更多不好聽的話都涌向了後者，連平遠將軍府也被帶累了名聲。
若此事成了，那便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縱然姑娘家大膽不矜持了些，可到底也可說真心難得，勇氣可嘉。
可事實是季良因爲太過恐懼母老虎，所以愈發不敢同柳微月牽扯上。
——八字還沒一撇就能朝人甩鞭子，等有了名分光明正大還了得？
作爲切身領教過柳微月精湛鞭法的人，季良實在承受不來。
所以柳微月的名聲不太好了。
平遠將軍府門第不低，甚至可以說是能在京城勳貴重臣裏坐在上一層的人，不然也不會能出個郡王妃，且因爲陳留王妃爲國戰死，平遠將軍府的威望更高了些。
而陳留王妃的親妹妹，平遠將軍在世的唯一的嫡女，當衆示愛又被拒絕，對象竟還是一個小太醫，門不當戶不對不說，最重要的是還被拒絕了，這簡直能叫京中那羣人笑話幾百年。
據聞平遠將軍遠在京城，拖着摔斷的老腰都中氣十足的驚坐起身，震怒非常。
不過一會子沒盯着這缺心眼的閨女，她就上了天。
還當衆示愛，非君不嫁？
平遠將軍拳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