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黎眸子一彎,“喜歡,家主送的我自然喜歡。”
“那我便送得,這燭臺、硯臺還有這茶具,又不是佩戴的,你就放在屋裏用,你都是我的,你的自然也是我的,既然都是我的,那我可沒有對皇上不敬的意思。”
鍾黎笑而不語地聽着陸霜扯了一堆歪理,腦中不斷回味着那句“你都是我的”。
陸霜言畢,他又問道:“照你這理,整個陸府都是你的,你給你妹妹不也可行?”
其實若是姐妹關係好,就是偷偷送一些,陸倩私下收藏,自然也沒什麼,畢竟皇帝賞賜出去這麼多東西,也不會特地去調查有沒有被私自處理。
但她怎麼會給前世致她於死地的兇手一點點好處?
陸霜撇了撇嘴,解釋道:“你懂什麼?她要嫁人的,那這御賜之物不是外流了。”
“唉……家主對我這般好,都惹得旁人心中不平了呢。”
陸霜:“……鍾黎,你這每天都沏的什麼茶?”
鍾黎擡眼對上陸霜的眼睛,“綠茶啊。”
“哦。”
“怎麼了?”
“沒事。”
鍾黎把小木凳搬到陸霜面前,面對面和她坐着,言歸正傳道:“家主找我聊何事?”
陸霜語氣也認真起來:“你與你主子,就是于都督,關係如何?”
鍾黎道:“尚可。”
“尚可是多可?”
鍾黎又放了一杯新沏的茶水到陸霜面前,“就是能說得上幾句話,你想打探什麼?”
陸霜道:“沒什麼,就是問問他脾氣怎麼樣啊,平日裏喜歡做什麼啊……”
“脾氣很差,平日裏喜歡和皇上一起。”
陸霜抽了抽嘴角,這算什麼,皇上的暴躁小嬌妻嗎?
總不能差事是陪皇上,愛好也是陪皇上吧。
鍾黎見陸霜表情怪異,道:“家主……莫要想歪了。”
“咳咳……沒有啊。”
“你是想問我怎麼討好他?”
陸霜爲緩解尷尬,隨手拿起茶皺着眉喝了一口,“對。”
“你已經討好他了。”
陸霜:“???”
鍾黎接着道:“你討好我,就等於間接討好他了。”
他說得頗有自信,陸霜扶了扶額,無奈道:“鍾黎,今日送你那東西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你若是喜歡,便好生告訴我該怎麼討好於都督,待我以後做了官,還給你買,若是不喜歡便還給我。”
說罷她探過身去,作勢要拿回那盒茶具。
在陸霜的腰經過鍾黎耳側時,被鍾黎一手攔住。
“家主想知道的,哪怕不送我什麼我也會盡數告知。”
陸霜一樂,“哦那更好,快還我。”
那套茶具真的很貴好不好。
陸霜還想往茶具那探,腰上溫熱的大掌便微微用力,陸霜受力不平衡往後撤了撤。
剛要穩住身子,腳下卻又被鍾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地絆了一下,繼而重心又失衡往後倒去。
以她習武多年的習慣,自然不會讓自己摔得四仰八叉,於是準備往側後方撐地翻個跟斗。
只是手掌還未撐到地面,卻被人先掠奪了去。
鍾黎掌心冰涼,觸上陸霜的溫熱,害陸霜一陣激靈,一個失神五指已被他扣入掌內。
兩人一時間止了所有動作,鍾黎似乎樂在其中,而陸霜正在走出腦子空白的狀態。
鍾黎方纔雖說沒使多大力,但所有的時機、速度都把握得非常到位,若是有一點偏差,陸霜也不會任由自己做到了他的腿上。
陸霜溫熱的呼吸灑在鍾黎臉上,淡紅色的小嘴微張,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兩顆貝齒。
鍾黎的目光有一瞬間的聚焦,繼而馬上別開了去,難以察覺地調整了一下呼吸。
陸霜全然沒有發現鍾黎的不對勁,緩過神來後驚歎道:“鍾黎,你是天才啊!”
“什麼?”
“你幾歲開始學武的?”
鍾黎:“家主,你跑偏了……”
陸霜:“……”
她發覺自己確實跑偏了,應先從鍾黎身上下來。
就在此時,院外傳來腳步聲,雲嵐和圓丫一前一後停到了院門口。
“家主……”
只見院內一對男女交疊摟坐在一起,鼻尖相距不過一拳的距離。
雲嵐先開口,隨後馬上止了聲,拽着圓丫一起背過身去。
她是知道鍾黎身份的,心下奇怪這半男不女家主也不在乎嗎?
圓丫還想轉過去的頭被雲嵐死死摁着,“家主,東西我們都收拾好了。”
陸霜此時尷尬的腳趾都收緊了,她狠狠掐了鍾黎一下,立起身來。
“都清點完了,今日你們便去院外躲着,院裏莫要留人。”
“好!”
雲嵐答完,便拽着圓丫跑開,圓丫一個半大丫頭不適合看這些。
“雲嵐姐姐你慢點。”
“雲嵐姐姐,家主是在談情說愛嗎?”
圓丫一邊跑一邊還閒不住嘴。
雲嵐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小屁孩還知道談情說愛?”
“我都十三了……”
“小屁孩。”
“……”
兩人聲音漸然遠去,陸霜慍怒地瞪着鍾黎。
鍾黎知陸霜惱了,不等她怨責,起身走到陸霜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陸霜面色轉怒爲驚,“你確定?你怎知……”
“我自有內部消息,那張藥方不是在你手上嗎,此事成了,我主子定會謝你。”
陸霜見鍾黎的語氣像是心中有底,便決定信他。
“那我今夜去。”
……
陸霜一走,躲在院後的墩三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少督……”
鍾黎瞥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墩三立馬改口,“主子,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您怎知陸姑娘會想找于都督啊?”
“唉,不對,您又怎知會有人會下毒手啊?”
墩三皺着眉怎麼也想不通,以前他就覺得自家少督主聰慧過人,可現在看來,何止是聰慧,分明是神算子!
“你想這麼多做什麼?”
鍾黎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眼底暗流涌動,他爲何知道這麼多,自然是……
自然是他經歷的,遠比常人要多吧。
什麼料事如神……
這都是他問天求來的機會,是他傾盡半身得來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