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後陸倩做出了擦眼淚的動作,陸霜抽了抽嘴角,腦子裏基本上可以把她會說些什麼猜了個透。
陸倩對着胡安兒委屈道:“胡姐姐,之前宮宴我姐姐不該與胡姐姐爭吵,我雖看不慣她的作風……但苦於我是庶出妹妹,沒資格說她什麼。”
胡安兒也有些嫌棄庶出,沒有迴應陸倩。
陸倩見他不喫這一套,眼睛一轉,又道:“倩兒向來以胡姐姐這樣的大家閨秀爲榜樣,我姐姐那般做派實在是一言難盡……竟還不把二皇子放在眼裏,依倩兒看,她根本配不上二皇子,胡姐姐這樣的才配得,可惜……”
陸倩一番感嘆終於說到了胡安兒心底裏,從她提起陳謹弈的那一刻,胡安兒臉色就變了。
憑什麼她要嫁給閹人,憑什麼陸霜敢拒絕二皇子的好意?
她當然纔是該嫁給二皇子的人!
陸倩心裏覺得好笑,都要嫁給閹人了還還想二皇子呢?蠢成這樣也配?
但她嘴裏說的真心,還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就好像真心爲她惋惜一般。
胡安兒心裏舒坦,挑了挑眉道:“你與陸霜關係不好?”
“不”,陸倩搖頭,“我不能這麼說的。”
胡安兒不喜歡嘰嘰歪歪的性子,“你方纔都說一大堆了,我叫你說你便說!”
陸倩這才微紅着眼道:“陸倩自幼受欺負已經習慣了,可是姐姐在家中還會罵起胡姐姐,我時常想着若是能有胡姐姐這樣的姐姐,纔是福氣,所以倩兒實在聽不得她這般罵,心中有愧纔來和胡姐姐道歉?”
胡安兒本就厭惡陸霜,聽陸倩這麼說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一律當真的處理。
陸倩見胡安兒眸中帶着火氣,不易察覺地擡了擡嘴角。
她清楚地知道,一個人足夠厭惡某個人的時候,不管你再潑多少不存在的髒水,她都會選擇相信。
“你姐姐就是個賤人!蕩婦!你攤上這麼個姐姐確實是你沒福氣!”
胡安兒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惡劣,這些字眼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陸倩見時機差不多了,便道:“胡姐姐,其實我姐姐她還有更過分的事……”
“說!”
“這……這我不敢說”,陸倩露出驚恐的神色,顫顫巍巍道:“這怕是殺頭的罪過……”
要說陸倩演技好那是真心實意的好,她眼裏布上了一些潤意,嚇得要哭了。
胡安兒急着聽事,道:“你且說與我聽,她若要死我決不讓她拖累你,我爹輔佐二皇子,嘉貴妃娘娘自然會給我幾分面子,你不是說想要我這樣的姐姐嗎?若是陸霜真作死了,我便讓你做我妹妹。”
陸倩完美地掩藏着自己內心的不屑,面上做出驚喜之色,“謝謝胡姐姐!”
隨後她身子微微前傾,對着胡安兒的耳朵小聲講了幾句話。
陸倩說完後,胡安兒忍着想要揚到太陽穴的嘴角,道:“日後我就是你的新姐姐了。”
陸霜又一盞酒喝下了肚,此時嘉貴妃才姍姍來遲。
貴妃自然是應該有些架子的,嘉貴妃便是這般想的,所以她特地晚些過來,看着這些齊南女子對她畢恭畢敬,令她好不快活。
衆女行完禮後紛紛就座。
嘉貴妃一身金黃色華服,要不是沒有鳳凰紋樣,怕是要被誤以爲是皇后了。
這場宴席,就是爲陸霜而擺的,她沒有理由單獨召見陸霜,纔不得不大費周章一番。
最初,因着陸家的實力,陸霜早早就是嘉貴妃最中意的兒媳人選。
可誰知陸岐走後,這個不想活命的死丫頭,讓她兒子被笑話的賬還沒算呢,竟又將她害得也失寵了!
小小年紀,心思深沉,居然弄了一份口供祕密交給皇上,這些日子她連皇上的影都見不着,那藥也斷了一時半會也不方便從新弄。
思即此她擡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和眼角,只覺得沒了那藥這皺紋很快便要長出來了。
陸霜感受到了這股巴不得將她凌遲的目光,擡眼直直對視了上去,還做出了個敬酒的動作。
嘉貴妃回給她一個笑容,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姐妹們只管喫酒賞花就是,這御花園裏的花春日裏是最美不過的,本宮想着諸位姐妹都是金貴之身,自是應有賞此景的榮耀,大家只管飽了眼福,不必拘謹。”
御花園的花景確實是美,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因花的品種繁多,又有專人修剪,所以開得異常旺盛。
貴女們聽嘉貴妃這般說,也都放下心來談論花景。
陸霜見胡安兒屢屢朝她瞄來,似要坐不住了,陸霜便抓緊時間起身離席。
“家主,怎麼了?”
圓丫跟在陸霜後面問道。
“如廁。”
陸霜毫無估計,一旁的陸倩聽了掩了掩鼻。
主僕二人轉過身去走遠,坐在對面的胡安兒眯起眼睛盯着圓丫的背影仔細看了看,隨後又與陸倩對了個眼色。
陸霜帶着圓丫走到無人處後停了身。
“家主?怎麼停了?”
“御花園哪有地方如廁,真要如廁你家主我腿都要走斷了。”
“那是……?”
陸霜拉過圓丫,在她肩膀處微微使力,圓丫便被陸霜轉地背過身去。
她的視線落在圓丫的腦袋上,只見圓丫的雙丫髮髻的左側鑲着一枚藍石發扣。
“果然。”
圓丫被陸霜弄得一頭霧水,“家主,可是奴婢的髮髻亂了?”
陸霜沒有說話,而是從她頭上摘下發扣,拿到圓丫面前道:“在你頭上。”
圓丫仔細看了看,想到好像那枚御賜發扣,一下就慌了神,“家主,奴婢沒有……”
陸霜掐了掐圓丫的小肉臉,“當然知道你沒有!”
圓丫才呼了一口氣,又緊張起來,“那怎麼會……”
“來時你和陸倩的丫鬟一起坐在車外,她可有動過你?”
圓丫略微回憶了一番,道:“啊!她說我髮髻亂了,幫我整理了一下!”
“那就沒錯了”,陸霜一邊說着,一邊把昨日雲嵐買來的藍色琉璃發扣夾在了圓丫髮髻上。
圓丫頻頻點頭,“家主,都是奴婢太笨了,奴婢以後會小心的。”
陸霜眼睛彎了彎,看着矮自己半截的小丫頭道:“圓丫不笨,圓丫是天真。”
說罷她帶着圓丫往回走,可突然聽到斜後方有細微的聲響,像是踩到草葉的聲音。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