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嵐與陸霜待得久,臉皮自然厚幾分,儘量淡定道:“鍾公子這麼晚來有何事?有事不如明日再說吧,家主還未回來。”
鍾黎答非所問道:“你可會煮醒酒湯?”
雲嵐疑惑:“醒酒湯?會啊,怎麼了?”
“她喝多了,估摸着一刻鐘後到,你可以去將醒酒湯備起來。”
此話一出,雲嵐和圓丫的眼神便認真起來,齊刷刷道:“家主喝多了?”
這不太可能吧。
可鍾黎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雲嵐也顧不得問太多,起身先去備了湯再說。
雲嵐一走,圓丫一個人坐在石階上,大抵是因爲背後議論別人結果被抓了個正着,此刻怎麼都覺得不自在,便起身道:“我去幫着雲嵐姐姐。”
鍾黎堵在院門處,道:“你不該幫幫我?”
圓丫有些不知所措,道:“我能幫你什麼?”
“幫我想想如何得家主的寵愛,不至於獨守空房,鬱鬱寡歡。”
圓丫杵在原地,愣愣道:“我不知如何幫,我又不能教家主做事。”
鍾黎雙手抱胸看着她,道:“等她煮好了醒酒湯,你就和她趕緊去休息。”
“你說雲嵐姐姐?”
“嗯。”
“不可能”,圓丫義正言辭:“家主若是喫多了酒,我和雲嵐姐姐定是要照顧她的。”
鍾黎道:“爲何要照顧她?”
圓丫瞪着眼睛道:“這是什麼問題?自然是要讓家主好受些啊。”
“若是我照顧她比你們照顧更讓她好受呢?”
鍾黎繼續引導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家主有多喜歡我,你可有想過她心裏巴不得你們懂事些,不要妨礙她與我獨處?”
圓丫被這一連幾個問題問住了,腦中不禁想到前些日子家主與鍾公子在二殿下面前的模樣。
她噎了噎,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鍾黎挑眉“嗯”了一聲,側過身來讓出路,對着圓丫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可以走了。
圓丫受到蠱惑一般就往外走,不過她還是留了個心眼,在即將走出院門時道:“若是家主因此責罰於我們,我定不會再信你的話。”
雲嵐一熬好醒酒湯放到屋裏,就聽鍾黎說圓丫不舒服,雲嵐見家主陸霜還沒回,就匆匆跑去看圓丫。
圓丫這會也機靈了,聽雲嵐問她哪裏不舒服,便也很配合地裝了起來,哭喪着臉道:“雲嵐姐姐,我肚子疼。”
“可是喫壞了?還是受涼了?”
圓丫搖頭道:“不知道。”
此時外頭傳來陸府大門吱呀打開的聲音,雲嵐道:“許是家主回來了,你且先休息一下,我伺候家主歇下就來。”
圓丫慌道:“雲嵐姐姐,鍾公子說家主喜歡他,今晚他來照顧家主,她還說家主也不想我們去叨擾他倆。”
雲嵐狐疑地看着她,“他照顧得好家主嗎?”
她嘴上雖這麼問,但想到他之前給家主揉肩按腿的模樣,覺得也不至於靠不住。
圓丫道:“我覺得他對家主挺好的。”
雲嵐見她不像裝的,但也不想此時去叨擾家主休息,便道:“我去給你找郎中來。”
這廂,陸霜走進院時,已經渾身乏力。
她將手中的衣裳隨意丟在石凳上,才注意到鍾黎支着腦袋坐在院中等她。
他臉色有幾分陰沉,薄脣輕抿,斂眸看着她。
陸霜現在對他不合時宜地出現在自己院子裏已經習以爲常了,此刻她累到懶得搭理,嘴裏喊着雲嵐和圓丫,一邊自己往屋裏走去。
只是她在裏頭的木幾邊爬了半晌,也不見人影,只得喊道:“鍾黎,她兩人呢?”
鍾黎這才起身緩緩往裏走,將醒酒湯端到她面前,道:“她們身體不舒服,已經歇下了,今晚我照顧家主。”
陸霜也懶得去計較真假,擡了擡眼道:“這是什麼?”
“醒酒湯。”
“醒酒?你看我像醉酒的樣子嗎?”
鍾黎語氣淡淡道:“不像嗎?”
“我看得清也認得出你是誰,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這叫醉嗎?”
陸霜此刻跟只倔牛沒有區別,她今日丟人丟成那樣,回來後連鍾黎也來說她喝醉了。
不對,鍾黎怎麼知道……
陸霜彈坐起身,道:“你爲何早就備好了醒酒湯?”
鍾黎道:“劉將軍叫人傳話來說的。”
說的跟真的一樣。
陸霜也真就信了。
“先將醒酒湯喝了,對胃好,然後……。”
這次不等他說完,陸霜就拿過湯喝了個乾淨。
對胃好,那她當然要喝,身體是本錢,對身體好的東西放在眼前她不喫,那她纔是真的醉了。
她拂了把嘴道:“然後什麼?”
鍾黎臉色越來越陰,道:“然後再算別的賬。”
陸霜不明所以道:“算什麼賬,我少你月銀了?”
“只有月銀叫賬嗎?”
“那不然還有什麼賬?”
鍾黎一手握住他的後頸讓她面對自己,道:“感情賬。”
“噗嗤……”
陸霜一個沒忍住,毫不留情地笑出聲來,道:“靠,是你酒喫多了吧,大晚上的說這些?”
鍾黎道:“晚上說這些,不是再合適不過了嗎?”
“我累了,我要洗漱,要睡覺。”
兩人對視着,鍾黎遲遲不讓開身,他發覺連孟青的狗話也不全是錯的,他今日聽到她在武練場與上百個少年比武,怎麼也做不到心無波瀾。
但想着這是她的差事,那幫傢伙只有捱打的份,也就忍下來了,但他萬萬沒想到還有喝酒這茬。
她還欠他春閨閣一頓飯呢,說是沒時間喫,結果被一羣毛都沒長齊的灌了這麼多酒。
他知道她累,換做平日他肯定願意給她揉肩按腿,叫她早睡。
只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