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迸!
她分明未發信號,兄長怎會前來?
陸霜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煙彈,微微有些迷茫地將它又放入懷中。
劉迸帶來的騎兵在後,不多時便全部抵達。
赤陽營的將士們一看是騎兵來了,就如見到自家大哥,面色是控制不住的喜悅。
劉迸這麼一喊,暗兵們被莫名坐實爲山匪,無風見來人皆是朝廷兵馬,手中的劍又握得緊了幾分。
騎兵的隊伍壯闊,來者皆是甲冑在身,不論是氣勢還是立場都處於絕對的高點。
陸霜正要與劉迸打個照面,卻恍惚間瞧見隊中還有個異樣的身影。
那人一襲黑色勁衣,袖口整齊地束着,背脊筆挺,在銀胄鐵騎中尤爲顯眼。
如此姿態還是有幾分氣勢,陸霜覺得這比他以往帶官帽穿大袖時看着利落順眼許多,但配上那假面怎麼看都有幾分像是對面山匪大軍的頭子。
陸霜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撇開眼去,畢竟看到他就難免泛上些尷尬的回憶。
東廠最近是很閒嗎?皇帝老兒沒差事撥給他們做了嗎?
她也無暇細想,乾脆裝作沒看見,只對劉迸道:“劉將軍來得好及時,這些山匪殺起人來不眨眼,快將他們捉去大理寺。”
暗兵們眨了眨眼:我等也沒殺誰啊。
劉迸回陸霜道:“是要全部緝拿,不過不是交給大理寺,此事已經歸管於東廠了,少督主也來親自拿人。”
又歸管於東廠?
這事沒到皇上耳朵裏呢,怎麼又被東廠截胡?
陸霜蹙眉,但當下來不及多說。
劉迸知曉完陸霜,長臂擡起輕輕一揮,騎兵涌入,瞬間將戰場割裂開來。
這座鮮有人來的山林頭回熱鬧,廝打聲與馬鳴聲不斷。
此番變故在無風意料之外,他慌忙發信號示意撤退卻已無可能,陸霜歪頭看了他一眼,挑釁道:“無首領,怎麼辦呀,要不我給你打掩護,你去喊救兵?”
無風盯上她狡黠的眸子,心道這傢伙哪有這麼好心?
他掌心有些冒汗,因着看向他的不只是陸霜,還有另外兩束視線。
劉迸見陸霜正在與他說話,便也不急着出手。
可另外一道視線着實怪瘮人的,一動不動死盯着,活像鷹見着了肉。
就且不論這位,單是劉迸與陸霜合起手來,他便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無風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真有意放我走?”
陸霜道:“言出必行。”
無風還是不相信,問道:“爲何?”
果不其然,陸霜又是燦爛一笑,道:“都說了,你帥啊。”
無風:“!!!”
再說下去他都要開始相信了。
陸霜說完給劉迸遞了個眼色,又側身給無風讓道。
無風試探性地往前去了些,陸霜又道:“誒,幫我給你主子帶句話。”
“你爲何知道我主子是誰?”
陸霜道:“我不知道啊,我又沒說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不妨礙我罵他啊。”
無風:“……”
“那你且說要轉達什麼。”
陸霜雙手抱胸,做思考狀後道:“你跟他說我看上你了。”
陸霜故意笑得玩世不恭,撇了撇頭對他道:“你還走不走?”
無風見她笑就心裏膈應,當即不再猶豫起身欲離。
這既是陸霜的意思,劉迸也不阻攔,寵妹如他,對她信任值爆滿。
只是他們還忽略了場上有一外人。
無風才動身出了幾步遠,屁股上被一顆急速而來的石子,他雖能很快察覺到,但沒來得及避開。
石子輕輕鬆鬆衝破衣物的阻礙,牢牢扎進肉裏。
這道和速度就連劉迸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避開,陸霜反應過來後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嘴角。
兄妹二人皆是覺得這一幕有那麼一點似曾相識。
尤其是陸霜,總感覺腦中的某一個畫面可以與此刻重合。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無風。
無風雖喫痛,但也是刀槍血雨中練出來的,這些痛還影響不了他什麼,便接着往外撤去。
陸霜回頭看了一眼劉迸,劉迸也詫異地看着她,二人對視片刻沒有說話,又齊刷刷將目光放到那白臉鬼身上。
鍾黎不動聲色,把望向無風離去方向的視線徐徐收回,轉移到那片廝殺場面中。
兄妹二人挨着他的身份不好也不知能說些什麼,畢竟他看着她放人也沒說話。
劉迸拍了拍大腿,他腦子一抽,方纔都忘了放任陸霜放人時,後面還有一雙眼睛盯着。
他又往鍾黎處看了幾眼,見他沒有動作,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陸霜則是心裏說不出的詭異感油然而生,以往她見這白臉鬼只會下意識的想要遠離,而此時此刻她竟有一種衝上去揭了她面具的衝動。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覺得自己冒出這種想法簡直是活膩歪了。
正事要緊,眼下暗兵全部收到牽制,她便越過戰亂場地,去到瀑布邊上,劉迸也跟在他身後去了幾步。
乍看之下毫無異常,但走近了氣味確實有些不太對勁,她正想着找根樹枝隨便刨刨看,卻見有一個身影穿過人馬廝殺朝她跑來。
“汪嗚!汪汪!”
林中穿出一條大狗來往陸霜處飛奔,劉迸道:“小心!”
陸霜聽它叫聲不似有敵意,便原地站着沒動。
這狗飛奔過來,狗頭在陸霜腿上蹭了蹭,又咬着她的褲腿往更靠近瀑布的地方扯。
瀑布由高向低形成一片水簾,它將陸霜帶近後便衝着水簾汪汪大叫。
陸霜丟開手裏的樹枝,道:“這水裏面有東西?”
這狗也不知道聽沒聽懂,眼睛烏溜溜地轉着,一條大狗尾巴打着圈地搖轉,狗嘴裏喊叫聲不減。
陸霜見狀便撿了一顆石子往裏一拋,那石子果真沒有順流而下,而是穿過水簾消失不見了。
她低頭看着狗道:“不如再替我過去探探路?”
劉迸道:“探路還叫狗幫忙,可是真不將我當回事了。”
陸霜笑笑道:“誰讓它是個熱心腸的,跟少督主一樣熱心腸。”
這兄妹倆都是個直性子,但劉迸覺得他這個妹妹有時候說起話來比他還直,簡直是不過腦子。
他握起拳頭放到嘴下,輕咳了一下,壓低聲音道:“人都還在呢,你怎麼敢拿他與狗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