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爽道:“都說東廠的人最有規矩,你這態度有規矩嗎?看個門給你狂的,我看你離丟飯碗不遠了。”
她要投訴,舉報!
那小太監看了好些年牢門,深知這牢裏的事除了皇帝和都督以外就無人插得了手,遂他繼續狂道:“我不讓你打探纔算是把差事做到位了,至於規矩?煩您看看清楚這兒是東廠的地盤,奴才我也是東廠的奴才,在這兒,我的規矩纔是規矩。”
牛逼。
陸霜點了點頭,她玩味道:“看門狗。”
那小太監怒了,罵道:“男人婆!”
“看門狗,莫要吠叫。”
“你……你!”
那小太監一隻手指指着陸霜的鼻子,半天說不出話來,怎麼他說話就叫吠叫。
陸霜見她這副樣子,樂呵呵笑出聲來。
她就是這般,這地牢進不進得去是一回事,但讓他不爽的人她是一定要把他氣個半死的。
小太監一跺腳,對着一旁巡邏的禁衛軍隊伍道:“來呀!揍她!”
因着陸霜人還站在外頭,根本沒有闖入地牢範圍,禁衛軍對那小太監道:“她沒闖進來,我等無權出手。”
小太監道:“你們跟誰一夥的?沒聽到她罵我?”
禁衛軍道:“私人恩怨不在我等管轄範圍內。”
……
氣煞他也,他滿臉不爽地對陸霜道:“回吧,男人婆,你什麼都休想問出來。”
陸霜雙手抱在胸前輕呵了一聲,問不出來就問不出來,她去找劉迸,兄長最近好像與那少督主來往挺多,回頭直接找他們頂頭上司去。
於是她臨走前道:“看門狗,羞羞臉,找人幫忙人不理,氣急敗壞罵不起。”
“你!”
欺人太甚!
那小太監喉中發出一聲輕微的嗚咽,幾乎是要被氣哭了出來。
陸霜嘴角抽搐,不是吧……
在她無語之時,她敏銳地察覺到身後有人走來,不等她回頭,身後現有聲音傳來道:“家主要進東廠地牢爲何不找我,怎還把人氣哭了?”
音色太過熟悉,陸霜轉眼見鍾黎人模狗樣的走來,身姿筆挺,端的是風神俊朗。
她內心輕嘲:假象罷了,外表有多端着,內心就有多變態。
那小太監見又來了一個,張口還喊這男人婆“家主”,可見是一夥的,忍着嗚咽道:“你又是誰,快將你家男人婆帶走!”
陸霜還沒來得及和鍾黎講話,又被這小太監氣得怒道:“叫你不要亂吠你聽不懂是不是?!”
她罵完,回頭看向鍾黎道:“你看看你們東廠的人什麼態度,你不覺得該跟你主子反應一下?”
鍾黎溫聲道:“家主說得對,我會處理的。”
一旁的小太監聽得一頭霧水,問道:“不是你說你誰啊?你處理什麼?”
他臉上的不屑都要溢出來了,一個認女人做主的小白臉,還要處理他?
陸霜對着鍾黎道:“你也去罵他兩句吧,我罵夠了,先行一步。”
反正她看着鍾黎也有種不太痛快的感受,就剋制不住地想到那晚的某些片段,煩得很,於是她擡腳就走。
鍾黎順手勾住了她的手肘,在她耳邊道:“我帶家主進去。”
呦吼。
陸霜當即就停住腳步,給了鍾黎一個很官方的笑容。
小太監不知道他倆在打什麼耳語,那女子前面罵他的時候拽得不可一世,現在卻在那人畜無害地笑。
無語,在太監面前談情說愛?真的很下頭。
遂他又嘴賤了一句道:“能不能快點滾,別妨礙我當差。”
他嫌棄地說完,卻捱了一道冷冽的眼刀。
鍾黎收起方纔那副溫溫的樣子,緩緩走近到那小太監跟前,低頭俯視着他,道:“你好像官威很大。”
小太監心裏有些發毛,道:“一般般,我畢竟是東廠的人。”
除皇帝外,外人無法處置東廠之人。
許是身高壓制的問題,小太監顯然不太有氣勢,他變扭地向後退了一點,見眼前的男子不緊不慢地將手伸進衣袖裏。
陸霜也好奇地看去,不知道這傢伙在掏個什麼玩意。
鍾黎動作慢條斯理,從袖中緩緩掏出一枚玄鐵令牌來。
他將令牌的正面擺到小太監眼前,一言不發。
那令牌東廠無人不識,上面有大都督府專門的印刻,見令牌如見大都督。
不過於都督已經不在世了,能發此令牌的只有以往的少督主。
而少督主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那麼能拿此令的就一定是少督主的心腹。
陸霜憋着笑揚了揚嘴角。
在這方面,關係戶就是靠譜。
那小太監覺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眼神飄忽地嚥了口口水。
“大……大、大人。”
陸霜學着他說話道:“大大大大大人?誒?你剛纔也不結巴啊。”
她說着,鍾黎淺淺朝她瞄了一下,見她笑得真切。
少女眉如遠山含黛,眼簾擒笑,彎如秋月,但並沒有所謂笑不露齒的拘束,生動間又有幾分放蕩不羈之態。
當然,還有些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這副模樣與她同他吵鬧時怒態大相徑庭,他感覺他平日裏所見的,不是氣極反笑,就是皮笑肉不笑,就連剛剛對他那一笑,也不見得有此刻這般真切。
陸霜感受到身邊人視線多停留了片刻,道:“看我作甚?”
鍾黎道:“你想怎麼處置他?”
處置他?
那小太監本就慌,陸霜嘲諷他他也不敢再回懟了,內心直呼東廠水太深。
陸霜倒是沒想着什麼處置不處置的,道:“按你們東廠的規矩來唄,我一個外人又無權插手。”
小太監這會反應快了,忙道:“什麼外人?姑娘是東廠的自己人,嘿嘿……自己人。”
陸霜感興趣的“呦”了一聲,道:“姑娘?哪來的姑娘?”
他方纔不是喊她男人婆嗎?
小太監急得發抖,道:“哎呀姑娘!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陸霜道:“不,我就是小人,我得理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