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倩將手指按到魂驗泥上,稍稍停留了一會,再擡起按到符上。
“變色了!變色了!”
她擡起手之際,就有人喊道,齊南帝也迷了眼睛仔細看,這指印確實有變色,但也不是嘉貴妃所說的黑色,而是介於紅色和黑色只見,是深暗的紅。
“這……這不可能,皇上,貴妃娘娘……”
陸倩語無倫次,慌張地搖着頭。
齊南帝問道:“這是何意?”
嘉貴妃看着指印道:“皇上,指印顏色變深,可見離那邪物已經很近了。”
齊南帝道:“不是她?”
嘉貴妃道:“不是,但定是與她關係極近之人,倩兒,殿上可有你的血親?”
陸倩如受驚的兔一般,兩眼紅紅的,嘴脣微微顫抖道:“不……不可能,不會是姐姐,不會的!”
“什麼?”
齊南帝道:“你口中的姐姐,可是陸霜?”
他對陸霜印象深刻,畢竟是自己親封了她官職。
陸倩輕聲道:“是,是……”
嘉貴妃往後列的位置張望了一下,道:“來人,將陸霜帶上來。”
從陸倩登場,之後的每一步都在她意料之中,陸霜無奈的站起身,任由侍女把她帶上前去。
她行至殿前,侍女抓着她的手就要往泥上按去,她臂上稍稍一用力,那侍女便按不動了,道:“陸姑娘請按指印。”
陸霜抽回手,道:“皇上,臣認爲近來之事皆是人爲,根本沒有邪物一說。”
齊南帝眸光深沉,壓着嗓音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陸霜道:“大理寺仵作驗屍時臣有前去,那些傷口分明是人所爲,後東廠所抓去的……”
“夠了!”
嘉貴妃呵斥出聲,道:“陸霜,今日皇上壽宴,驅邪造福天下,你卻一口一個驗屍,何其晦氣!”
這是慌了嗎?
陸霜語氣微冷,不卑不亢道:“可若是分明無邪,爲何要驅?應當找出真兇纔是。”
齊南帝道:“是嗎?你是覺得朕方纔所做一切是個笑話嗎?若是無邪,爲何大理寺不曾接到一起失蹤案,還是說,你知道真兇是誰,是有人能一人屠百人嗎?”
陸霜道:“皇上,臣潛心徹查此案,已經有……”
“放肆!”
嘉貴妃眼含殺意,怒道:“陸霜,你說這麼多無非就是在拖延時間不願按下指印,若是如你所說此事真爲人爲,那你按下指印也不會有事,又何須如此轉移話題?我看你就是知自己是邪物,心中懼了!”
她說完,陸倩也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姐姐,你就試試吧,或許……或許是妹妹方纔出了差錯,才連累了姐姐,姐姐爲了自身清白也該試一試啊。”
陸霜撇了她一眼,還是這熟悉的語氣,欠揍的模樣。
胡安兒心裏雖是巴不得陸倩馬上去死,但也不敢忤逆嘉貴妃的意思,附和道:“是啊,這魂驗之術是否可信,自然由皇上來判斷,既然是聖意,又怎能違抗?”
齊南帝道:“陸霜,不論你有什麼想說的,也都等到你按下手印之後。”
他說這話的語氣不容一絲反抗,這不是商量,是下旨。
其實再多派幾名侍女也無意義,陸霜心知皇上意思,她若是拒絕,無疑是在打皇上的臉,抗旨兩個字又有誰能受得起。
她任由侍女控制她的手指,安在符紙上後,緩緩挪開,不出所料,是一個黑色的指印。
嘉貴妃這種招數,她是斷然無法提前預料的。
“果真是黑色,你這個妖女!邪物就在你體內,難怪你方纔百般不願,你自己心中早知結果!”
嘉貴妃豎起眉毛,道:“來人!將她拿下!”
齊南帝甩了甩袖子,道:“陸霜,你現在可還有什麼想說的?”
陸霜任由幾個侍衛架着,道:“皇上,臣說了,此事乃是人爲,臣有證據!”
“證據?”
齊南帝兩眼盯着她,道:“有何證據?”
陸霜正要作答,嘉貴妃打斷道:“陸霜,你若是有證據,也該要先證明證自己並非邪物,否則一個邪物的證據又如何算得上是證據?”
陳謹弈道:“父皇,兒臣人爲母妃言之有理,邪物能悄無聲息除去百人,那造些僞證豈不是輕輕鬆鬆?依兒臣之見,寧可錯殺也絕不可放過!”
好一個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是巴不得她馬上嗝屁。
齊南帝道:“陸霜,你還是不願意承認?”
陸霜道:“承認什麼?”
“姐姐!”
陸倩眼淚又雙叒叕掉下來了,陸霜想她眼眶背後莫不是裝了一條江,這眼淚每次都說來就來。
她都還沒哭呢,陸倩倒是哭的起勁死了。
她道:“姐姐,你就認了吧,別再執迷不悟,貴妃娘娘一定有辦法幫助你的!”
陸霜漠然地平視着她,語氣淡淡道:“你別哭,皇上壽宴你哭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哭喪呢。”
“你!你!!!”
這頂帽子誰扣得起?
齊南帝最是在意這些東西,聽罷也不悅地瞪了陸倩一眼,陸倩識趣地低頭閉嘴。
隨後他又看向陸霜,“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句話在皇家可謂是真理,齊南帝開口道:“既然邪物附體,就除之吧。”
這是……斬立決?
陸霜腦子嗡的一下。
瘋了,都是瘋子。
她忙道:“皇上,臣有證據,有物證亦有人證,此事非同小可,臣願現在就呈上證據!”
嘉貴妃道:“都說了邪物之證不可行,你連自證都無能,又何必說這許多?”
陸霜道:“欲加之罪,本就無從所證,這點貴妃娘娘也該心中清楚!”
“大膽!你這是何意?莫不是說本宮冤了你?”
陸霜無言,齊南帝煩躁的捏了捏鼻樑骨,道:“你說你有證據,便呈上來,看了再殺也無妨。”
嘉貴妃蹙眉,道:“皇上!”
齊南帝安撫道:“愛妃安心,朕心中有數。”
陸霜伸手摸到了袖中的幾張口供,本想全部拿出,手指卻頓了一下,最終只拿出了一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