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邊喫邊道:“雲嵐也就罷了,若是提前告訴你,那怕是要露餡吧。”
圓丫嘟了嘟嘴,道:“那家主現在說,就不怕我說漏了嘴去了嘛。”
陸霜道:“除非你不想喫點心。”
圓丫舉起三根手指,道:“奴婢發誓絕不說漏嘴!”
陸霜這才緩緩道:“裝病,自然是順勢而爲,順着宮裏的破謠言,釣個魚。”
“釣魚?”
她繼續道:“釣大魚,不過釣不釣得到我也不敢確定。”
雲嵐道:“家主還會做沒把握之事?”
陸霜道:“世事無常,我又不是神仙,總不能事事都在掌控之中吧。”
雲嵐又問:“家主可要奴婢如何配合。”
“就這樣啊,在我院子裏少出去,出去就表現的憂愁一些,拿我當命不久矣的人就是了。”
陸霜喫完了西瓜開始剝乾果。
圓丫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道:“奴婢還是沒弄懂。”
陸霜道:“記不記得吳氏上次的事?趁着我出去了的那夜。”
圓丫恍然大悟,道:“那次有人來府裏,陸大黃都知道!”
陸霜點了點頭,又道:“她特地挑我不在府裏的時候,還不是心虛,如今我情況特殊出不了府,只能把自己關着了。”
圓丫道:“奴婢知道,這叫引蛇出洞。”
雲嵐道:“這叫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圓丫:“這句奴婢沒聽過,可是家主又是如何讓郎中都察覺不了的呢?”
她道:“做戲就要做全套嘛,這我自然是用了點內裏,獨門絕技,雲嵐懂得。”
雲嵐正是因爲知道陸霜有這樣的本事,方纔纔沒有那般慌亂。
裝病這種事,陸霜大小就幹過,只是那時學藝不精,這脈象裝得也不夠好,被陸岐發現後好生說教了一頓。
想來她現在都技術肯定是不會再出差錯了。
圓丫頭一回聽到內裏還能這麼用,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看來奴婢懂得實在太少了。”
陸霜隨手丟了本小人書過去,道:“那就多看書。”
雖然那書裏八成都是圖,學不到什麼,那反正也多看書。
陸霜邊喫邊看書,過了一會,又突然道:“陸大黃呢?”
雲嵐道:“在外面自己玩。”
“喊進來,給我墊腳。”
雲嵐便小跑出去帶來了陸大黃,道:“家主這病生的,着實享福。”
陸霜道:“這一個月好好休息,好好享受纔對得起我走這一遭。”
雲嵐問道:“什麼走這一遭?”
她擺了擺手,道:“沒什麼,這幾日晚上幾得讓陸大黃出去放哨,有動靜咱們就收杆。”
雲嵐和圓丫一齊點了點頭。
那廂,吳氏院子裏,王媽正眉飛色舞地說着她的好消息。
吳氏近來愈發注重保養,她在鏡前拿熱巾子敷着臉,問王媽道:“你確定問清楚了?”
王媽道:“老奴辦事,夫人還不放心嗎?那個郎中都說了,那頭院子裏那位,是真真切切的活不久了。”
陸府後門的老樹上,阿四又廢了老大勁爬下來。
好不容易纔結了痂的掌心又讓他給磨破了,他下了樹先是在樹邊嘩啦嘩啦放了水,隨後邁開雙腿往暗閣處跑。
主子說陸府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要稟報,他親眼瞧見了郎中打扮的人來了又走,自然是大事一樁。
他沒有墩三的輕功,跑到暗閣時,腿都軟了半條。
見了鍾黎後,他大口大口喘着氣,主子身邊有功夫的人多了去了,怎就非得讓他來幹這活。
雖然他自己心中也知道,主子和陸姑娘之間這層關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這活真的還是適合墩三。
鍾黎看着他,道:“出了什麼事?”
阿四嚥了口口水,道:“陸姑娘她好像生病了,今日晚間請了郎中來。”
“生病?”
鍾黎收起手中的文冊,道:“你確定?”
阿四道:“小的不確定,但郎中確實去了陸府,去了陸姑娘院裏,小的還看見她那兩個丫鬟慌兮兮的,應是真的病了吧。”
鍾黎本來還有所懷疑,但聽到雲嵐和圓丫也慌慌張張,便起了身,道:“我去一趟。”
說實在的,陸霜的小心思他約莫都能猜個七七八八,他對她生病一事依然心存懷疑,但是爲防萬一,還是要去一趟。
他腳下生風,阿四在他身後跟了兩步,道:“主子,主子……”
鍾黎面色微冷,回頭問道:“還有何事?”
阿四可憐兮兮道:“要不主子還是考慮一下把這份差事還是交還給墩三吧,小的沒有輕功,這報信都報得不及時。”
鍾黎冷了語調,道:“再議。”
說罷他便朝陸府方向趕去,阿四被遠遠甩在後面,眨眼間已不見鍾黎身影,他只得自己慢慢悠悠晃盪回去。
鍾黎趕到陸府時,見陸霜院子大門緊閉,他不敢大張旗鼓進去,便放緩了腳步往院子裏走。
“汪!汪汪汪!”
他前角剛踩進院裏,陸大黃就低吼起來。
他一記眼刀朝陸大黃掃過去,它稍稍懼了一下,馬上又壓低聲音,吠叫起來。
守夜的圓丫見是他,三兩步跑到陸大黃身側撫摸他的狗頭,示意陸大黃是自己人,不慌。
陸大黃會意,但他又記得陸霜上次似乎不太喜歡此人,邊改爲從喉嚨裏發出咕嚕聲,眼睛死死盯着鍾黎,以此作爲警告。
陸霜躺在軟椅上睡着,本就睡的不深,被陸大黃一叫,已經迷迷糊糊醒來。
若是這釣魚第一天就能掉到,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她還想多休息幾日呢,每日喫喫喝喝的日子可謂是難能可貴。
她打着哈欠推開屋門,道:“圓丫,有動靜啊,準備準備。”
她說着,擡眼看見圓丫正在安撫着陸大黃,而陸大黃正兩眼緊盯着院門處。
夜裏有些輕微的涼意,陸霜的睏意被吹散了幾分,轉眼往右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