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假太監是真權臣 >第295章 我是個好人,但我不是菩薩
    陸霜還要來了茶水,她飲了滿滿一杯後,道:“不應該嗎?”

    “陸姑娘……奴只是捨不得殿下,奴知錯了,還請姑娘開恩。”

    陸霜道:“我有官職在身,你應稱我陸參將,而不是陸姑娘。”

    雙兒弱弱道:“是,陸參將。”

    陸霜對這個雙兒有些好奇,她問道:“爲何捨不得他,你是覺得他心中有你?”

    雙兒把頭埋得很低,不回答。

    “在這裏,你沒有沉默的選擇。”

    雙兒心裏是真的怕陸霜,她攪着手指,小聲嗯了一下。

    陸霜當即就笑了,“你爲何會覺得他心中有你?”

    “因……因爲殿下後來,也未再寵幸過旁人,也不再娶妻納妾……”

    “就這?”

    “……”

    “真的就這?”

    陸霜道:“那爲何你身上常年有傷?”

    雙兒道:“殿下他有些小癖好,奴也應當順從。”

    陸霜嘴角一僵,無言以對。

    她很想告訴她,那些所謂的癖好,只是針對她的,因爲陳謹弈從來沒將她放在眼裏過,所以才隨意侮辱糟蹋。

    陸霜眸中閃過一絲悲憫。

    牢中這個女人,用着陳謹弈隨口起的名字,被當作玩物這麼久,還誤以爲自己在他心裏真有一畝三分地。

    她又問:“那他爲何不將你擡作妾室,只是通房?”

    雙兒道:“奴只是粗使奴婢出身,沒有那個資格的,做妾室的女子大多也是一等二等的婢女,奴這種……是最卑賤的。”

    陸霜第一次感到,對話也能有這麼強的無力感,她道:“妾室,只要主子樂意,什麼身份也當得,不管你是幾等的婢女,就是外頭勾欄瓦舍的女子,只要男人喜歡,當妾室的多了去了,我頭回聽說,當妾還有配不配的。”

    雙兒一怔,擡起頭道:“奴不在乎這些的,側妃死後,殿下再也未娶,奴已經很知足了。”

    陸霜道:“你倒是讓我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她起身道:“左右你今日是逃不過一死了,我便讓你死前明白些,免得來世還做冤大頭。”

    雙兒道:“什……什麼?”

    陸霜真相道:“他沒娶旁人,只是因爲他暫時沒有那個精力,美色在他眼中並不重要,他忙着幻想自己執掌江山,權勢滔天呢,到那時,他動動嘴,身邊就佳人環繞,你是誰,他纔不會記得。”

    “殿下他……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嗎?他分明什麼都沒給你,你還覺得他心中有你,方纔刑臺上,他可曾看你一眼。”

    雙兒跪坐在地上,攥着自己的裙襬搖了搖頭。

    “卷錢跑路的大好人生你不要,即便你還是奴籍,將來去別人家做事,兜裏也是有底的,本可以一輩子喫喝不愁,非要來尋死。”

    “話也就說到此”,她掃了一眼毒酒和白綾,道:“自己選吧,若是日落之前沒有解決,會有人幫你。”

    陸霜說罷欲離,雙兒喊住她:“陸參將!”

    “還有何事?”

    “奴只是……只是捨不得殿下,難道這就罪大惡極,非要賠了性命嗎?”

    陸霜好笑道:“你是覺得我罰你重了?”

    雙兒趕緊搖頭,道:“陸參將曾給過奴銀子想幫奴,奴知道,您是個很好的人。”

    陸霜蹲到她身前,道:“我是個好人,但我不是菩薩,陳謹弈是先帝下旨賜死的重犯,你想救他,就是抗旨,更不要說你還冒犯了公主,留你全屍已是恩賜。”

    雙兒無言以辯,可陸霜說至此,突然又想到了一茬。

    她問:“最先我舉刀時,怎不見你衝上臺來?”

    雙兒結巴道:“奴……奴……”

    陸霜見她不敢說,也就明白過來,幫她說道:“因爲你怕,你怕我,也怕那把刀,但是公主模樣憔悴,力氣也小,拿着一把匕首,你不怕她,對嗎?”

    “你想賭一把,想奪過她的匕首,抵在她喉間,以此威脅我們,是嗎?”

    雙兒的心思被她一一說中,她嚇得不敢再擡頭。

    陸霜站起身來,道:“這麼說來,這毒酒和白綾對你還是太溫柔了。”

    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此言不虛。

    兩次機會她不要,死路一條她闖到底,陸霜也收回了那僅有的一點憐憫,吩咐東廠的獄卒道:“找別的法子將她弄死,多喫些苦頭也無妨,死了就自行處理掉,不必彙報了。”

    獄卒應聲後,陸霜離了地牢,不論身後雙兒再如何哭喊,她都懶得再回頭看一眼。

    行刑之事了結後,陳謹弈的屍體草草處理了,並未以皇子之禮下葬。

    雙兒的屍體何去何從,陸霜也不想知道。

    她忽覺一陣輕鬆。

    陳謹弈死了,她便覺得前世的恩恩怨怨徹底瞭解,此後的日子再無陰霾,不僅是她的日子,對於齊南朝堂而言,也是拔除了毒瘤。

    是日日落時分,殘陽如血,陸霜搭着東廠的馬車回了陸府。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緣分,一下車便與鍾黎撞個正着。

    實際上是鍾黎先到,他在門口遠遠瞧見有馬車駛來,就站在門口小等了一會兒。

    陸霜跳下車去,走向鍾黎往他身上一軟,鍾黎順勢攬過,由她無力地靠着。

    硃紅木門上,兩個影子倚在一起,陸霜這幾日不是用刑就是斬人,沾染的都是血腥之氣,她將頭埋在他懷裏嗅着那點殘留的茶香,才覺得安穩踏實,比安神香有效得多。

    車伕自覺地去停好了馬車,陸府門口的看門小廝也自覺地迴避了些。

    陸霜就在大門口賴着他,賴了半晌,才擡頭道:“總算是結束了。”

    鍾黎幫她捋了捋額前被蹭亂的碎髮,道:“明日還能歇一日,後日又是新的開始了。”

    後日是東廠推新帝登基的日子,這些天來,很多準備工作東廠和禮部都有一起在安排。

    陸霜一聽這話,眼睛一耷,道:“只有一日可以休息……”

    鍾黎牽起她往裏走,一邊道:“該安排的都差不多了,明日我也能得空,你想如何歇,我便與你一起。”

    陸霜點頭,想到日後的責任與忙碌,明日她定是要歇個痛快。

    二人才走沒幾步,身後傳來聲音,道:“陸姑娘請留步。”

    陸霜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又一時想不起是誰,轉頭一看,原是無風一身素衣站在陸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