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沿着紅牆走到宮門,路過的小太監清楚這位爺的脾性,一個個頭低的跟鵪鶉似的,生怕被這位爺心情不好,把氣撒在自己身上。
“喲,我當這是誰,原來是七皇子啊!”
只見一灰色衣袍的男子,邁着快步走來,一手打着摺扇,笑的肆意灑脫。
“楚柯環!你給我閉嘴!”
池洝嘴角抽了一下,語氣中帶着一絲氣急敗壞。
楚柯環是寧遠侯的嫡子,人稱一句小侯爺,寧遠侯又是太后的兄長。
寧遠侯夫人病逝後,寧遠侯未曾續絃,太后擔心他照顧不周,所以楚柯環自小便是在皇宮長大的。
一個是囂張跋扈的皇子,一個是肆意妄爲的小侯爺。
這兩人碰到一起,天雷勾地火,準要鬧翻天。
“哎呀,你那條會叫的狗,今日怎麼沒跟着你了。”
楚柯環向來快意恩仇,有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最討厭七皇子這種裝模作樣的人。
尤其是七皇子的作派,讓人覺得噁心。
他倆結下樑子,還是因爲七皇子調戲了他一個同窗的妹妹,嚇得那位姑娘落了心病,他那位同窗想爲妹妹討公道,被七皇子的走狗打斷了腿。
“你少得意。”
池洝甩袖就要離開。
楚柯環怎麼會如他的意,伸手間用摺扇擋住他的去路。
“怎麼,你的走狗遭了報應了?”
走狗說的正是魏勳。
魏勳這人作風不正,竟幹些陰損事兒,他和七皇子兩人簡直就是蛇鼠一窩,狼狽爲奸。
“七皇子殿下,你成啞巴了?”
楚柯環緊咬着不放,就是想看他的笑話。
說來他還真得好好謝謝這位爲民除害的太子妃,無意間替他除掉了一個大禍害。
魏家雖然得以保住,但是要想像以前一樣風光是不可能的了。
不僅如此,他們還得低頭做人。
最起碼也能安生一陣子了。
“楚柯環,你夠了,真以爲本宮不敢動你?”
池洝氣的咬牙切齒,眼睛惡狠狠的瞪着他,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將其挫骨揚灰。
當然,他也只敢動嘴皮子。
別說是七皇子了,皇后都得好好供着楚柯環這位小祖宗。
誰讓太后孃家,只有這一根獨苗苗了呢。
“七皇子殿下,就不怕報應上身?”
楚柯環收起摺扇,笑意未達眼底。
池洝心裏把他大卸八塊,也難以平息自己的怒火。
不過他也清楚,和楚柯環過多糾纏對自己沒好處。
“本宮可不信神鬼之說。”
池洝嗤笑一聲,莫須有的東西也敢嚇唬他。
“天道有輪迴,七皇子且看着吧。”
楚柯環酣快大笑,邊走邊哼着小曲兒。
太子府內。
黎安安望着牀幔發呆。
苦肉計後遺症就是,未來大半個月她都別想踏出房門一步。
誰讓她傷了身子呢。
自作孽不可活啊!
“春泉,你說我對太子殿下咋樣啊?”
黎安安偏過頭,咬了一口春泉剝好的枇杷。
春泉手上動作沒停,不敢吱聲。
太子殿下倒是對太子妃無微不至,面面俱到。
太子妃……
她捫心自問,對太子的態度……好很多了呀?
看在他配合自己演戲的份上,她決定以後不在心裏吐槽他了。
“沒有,是奴婢失神了。”
春泉乖乖認錯。
“你知道殿下生辰是什麼時候嗎?”
黎安安突然想到什麼,坐起身來。
太子的生辰不是祕密,不用刻意去打聽,也問得出來。
春泉老實回道:“殿下生於端午後一日。”
端午啊。
黎安安掰着手指頭算了算,那還有兩三個月呢。
“瑟瑟呢?怎麼說。”
“按照您的吩咐,問了瑟瑟姑娘自己的意願,瑟瑟姑娘同意了。”
春泉一五一十的,將瑟瑟的原話陳述。
“如此也好。”
雖然黎安安自認能護得住她,但不想讓她一輩子就困在太子府裏。
那樣好的才情,本不應該被埋沒。
京城是個是非之地,加上她以牽扯其中,黎安安託了孃家手書一封,在江南一帶爲瑟瑟造了琵琶女師的身份。
江南鹽運使的次子,正好拜在黎星宇營下,他們自然樂的和將軍府交好。
“瑟瑟姑娘還說,若是與太子妃有緣再見,便將她新譜的曲子彈給您聽。”
春泉見黎安安沒有再拿枇杷,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拿帕子沾水擦乾淨手。
“應該去送送她的。”
黎安安眼神飄遠,抿着脣角。
瑟瑟本是孤女,對她來說,無非是換一個地方,甚至都算不得背井離鄉。
“外頭可有說我什麼?”
黎安安看過了宮裏的賞賜,都是難得一見的寶貝,皇后這次手筆也大的很,恐怕也出了不少血。
沒辦法,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都說太子妃您太慘,平白無故受了這無妄之災。”
“還說您失了這個孩子,太子殿下都不願意進您的院子了。”
春泉當時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沒想到太子妃這麼大膽。
萬一被揭穿……
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呀!
黎安安捂着嘴,強忍着讓自己不要笑出聲。
可不是麼?
被人欺負的都小產了,那還不慘嗎?
“對了,爹孃和哥哥都還不知道,他們近日可有來探望?”
她都能夠想象到,娘知道實情一把的掐死的場景。
哦,還會罵她胡鬧。
“殿下不在府中,將軍不方便來,夫人來過一次,您當時睡着了,夫人遠遠的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春泉見夫人面色不好,差點就露餡了。
“也不知道哥哥在營中如何了。”
黎安安無聊的咬指甲,芊芊食指有幾個牙印,印了出來。
黎星宇是黎安安的同胞兄長,前年剛進的虎營衛,今年就已經混到了千戶的位置,誰人見了,不嘆一句年少有爲。
雖說也有家裏的關係在,但是他自己也爭氣,不少人都羨慕黎將軍,有一個身爲太子妃的女兒,又有一個少年英才的兒子。
黎將軍不得空時,黎安安都是這個哥哥帶出去玩的,兄妹兩人感情非同一般。
“大公子的信約莫這兩日就要到了。”
春泉以爲她是太過思念兄長,連忙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