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黎將軍說話的人越來越多了,百官都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歸功於他這位好女兒,當今的太子妃殿下。
再三商議之下,黎將軍的七日侯審,因證據不足而延遲。
也有硬是要在他身上咬下一塊肉的,抓着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不依不饒。
但凡有疑點,都不可能輕易將人放出來。
只是說在三方查證之下,他現在身上的罪名,沒有那麼重了而已。
“臣以爲,黎將軍當年一腔熱血上了戰場,從未做過愧對於家國之事,這等忠義之人,怎麼會以屑於通敵。”
是個傻子都會選,一朝重臣,除非柔然許了他國君之位,要不然他犯得着嗎?
坐在高位上的皇上心知肚明,卻苦於黎暉這個大老粗擁護者太少,滿朝之中替他說話的還是自己兒子的人。
文官的筆,武將的刀。
都是能殺人的啊!
在京城之中,武將反而沒有那麼討喜了。
“愛卿言之有理。”
“聽說太子妃身陷其中,還扯出了一個賊窩?”
天子之儀,不怒自威。
施太傅沒有上前請奏,施大人卻不得不上前。
“臣有本要奏。”
“準。”
施大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上的神色,硬着頭皮開口道:“經一番查證,線索指向…”
後面的話像是燙嘴一樣,說不出話。
皇上眉頭一皺,“何必遮遮掩掩!”
實在是幕後之人,不是他們能夠得罪的起的。
宗室和世家,本就井水不犯河水。
審曹顯仁的時候,那樣虛弱的人,經過了一番嚴刑拷打,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愣是一個字沒吐出來。
刑部侍郎怕把人給弄死,纔沒有繼續下去。
但也叫他鬧了好大一個沒臉。
誰讓他立了軍令狀呢。
“這…”
施大人努力想着措辭。
會查到…身上。
還是通過曹顯仁的一個外室,曹顯仁有個正頭夫人,是他微寒之際迎娶的,那位夫人並不是個河東獅,反而性格溫柔。
曹顯仁偷偷摸摸養了個外室,不敢叫他那位夫人知道,還是一次醉酒,喝的糊塗了,說多了話,那位外室聽在了心裏。
“是…是淮陰侯。”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
怎麼會是淮陰侯?
是不是搞錯了?
就連天子臉上都是一副不可置信。
淮陰侯武煒,是前朝淮陰公主的駙馬,淮陰公主難產後去世了,武煒便上了戰場,立下了赫赫功勞,先帝爲他取封號,他要了淮陰二字。
在當時他與淮陰公主一事,還被傳爲佳話呢。
“愛卿莫不是糊塗了?”
皇上抿着脣,不太願意接受。
除了嫡親的長姐,汴梁大長公主,與他關係最親近的就是庶妹淮陰公主了。
斯人早逝,他都扼腕痛惜。
淮陰公主其人,聰慧機敏,是先帝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幺女。
先帝並沒有拘着這個最小的女兒,幾乎是放養式的,騎馬射箭,琴棋書畫,淮陰公主樣樣精通。
皇上跟着先帝在勤政殿,可沒少見這位幼妹。
後嫁於武煒,也是幸福圓滿。
武煒…
“臣…不敢欺君罔上,卻是淮陰侯無疑。”
“諸位愛卿怎麼看?”
細心一點的,甚至能夠看到皇上扶在龍椅上的都在顫抖。
“不若宣淮陰侯覲見,公堂對持。”
這誰特麼出的餿主意?
你殺了人,你會告訴別人你殺了人嗎?
偏偏皇上還準了。
淮陰侯的府邸離皇宮並不遠,快馬加鞭不到半個時辰,便進了宮。
“臣參見皇上。”
武煒長的一副文人相,三十幾歲的年紀,沉穩之中又不缺儒雅,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他會做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愛卿可知,朕宣你來是爲何事?”
“臣不知。”
皇上又道:“施卿,你來說。”
施大人恭敬回道:“淮陰侯手下可是有一個叫曹顯仁的?”
武煒凝眉苦想,搖了搖頭,“陛下也知道,臣不愛管這些閒事,手底下的產業都是交由親信打理,至於手底下的人,臣不太清楚。”
此話倒是不假。
淮陰公主當年誕一女,因未足月,那個孩子身體自幼虛弱,淮陰侯大半時間都在尋名醫上去了。
這麼說來,有可能是淮陰侯手底下的人,仗着他的權勢,假公濟私了。
這就說的通了。
“是手下人犯了什麼事嗎?”
武煒直接問道。
他是行伍出身,軍法嚴明,對手底下的人更是嚴苛,容不下有老鼠屎的存在。
“侯爺自己看看。”
施大人遞上奏摺。
武煒越看眉頭皺的越死,看到最後眼底滿是震驚。
“怎會如此?是誰做的?”
他神情不似作僞,施大人心裏都有些摸不準,此事是否真的與他有關了?
淮陰侯行事磊落,這應當是個誤會吧!
“這就得問侯爺手下人了。”
武煒臉色沉的能夠滴出水來,“去將本侯座下幕僚黃廣生尋來。”
皇上也點了頭,小太監出去宣人了。
黃廣生到的時候,日頭正烈,他額頭上的汗都還沒有擦乾,就跪了下來。
今日的早朝時間格外的長,池淵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一句話都沒有開口,彷彿是在看一場鬧劇。
“參見陛下。”
皇上對着淮陰侯甩不出來的臉色,全部打在他身上。
“黃廣生是吧,那你來說說,曹顯仁是何人?”
黃廣生冷汗津津的,“是…是薛將軍的妻弟。”
薛將軍是淮陰侯手下第一得力干將,出生入死的交情,這才讓淮陰侯將大部分庶務都交由他來打理。
曹顯仁背靠大樹好乘涼,做出這種事也是情理之中。
有人在後頭給你兜着,可不就得使勁作。
一切看上去都很符合常理。
施大人當了多年的京兆伊,心中疑竇未減。
“薛將軍又在何處?”
黃廣生顫聲道:“薛夫人感了風寒,薛將軍帶着夫人下江南散心去了。”
就連走的時機,都是看準了的。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薛將軍,被扣了一口大黑鍋的淮陰侯沉聲道:“他興許是有什麼苦衷?”
施大人不贊同的搖頭,“這是被撞破了,誰又能保證這是他幹下的第一起禍事。”
皇上當即就拍了板,“調五百禁衛軍奉命下江南,協同江南鹽運使,務必將人擒獲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