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兩個苦命的人抱團取暖，想找個人說說話，打發一下閒暇時間。
燕嬪逐漸沒有那麼抗拒了，因爲實在是太孤獨了。
她很喜歡去撿花瓣，製成胭脂和香料。
“燕嬪姐姐，這個真好聞。”
周沁蕊拿了一盒煙紅色的香料聞了聞。
“這是月季。”
“這個呢？”
周沁蕊好奇又問。
燕嬪也不嫌煩，“是芍藥。”
小花園裏的花，她撿了有十幾種，也算是物盡其用，讓那些隨風飄零的花兒有了歸處。
“這都是做什麼的？”
周沁蕊看她搗鼓一堆的瓶瓶罐罐。
“有安神香，清心香，都是閒來沒事做做玩兒。”
燕嬪手中的動作沒有停，眉眼低垂盡是溫柔。
“聽說太子妃和攬香的嘉成郡主關係要好，做了什麼面霜和體露，依我看，燕嬪姐姐也可以試一試，興許不比攬香的差。”
攬香在貴婦閨秀圈名聲大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太子府的奴僕也會多嘴提及幾句，燕嬪自然是聽過的。
“我技不如人，哪裏感到太子妃面前去賣弄。”
燕嬪又裝了帶着荷花香的香料，到小罐子裏。
她的眼中沒有怨恨和不甘。
周沁蕊做不到和她一樣心平氣和，通過觀察，燕嬪的心很細，不會輕易受到挑撥。
讓她與自己合謀，有點不切實際。
是的，周沁蕊就是看中了燕嬪的制香手藝。
“燕嬪姐姐可別自謙。”
“香與香之間一聞便能聞出來，燕嬪姐姐專注制香精益求精，攬香之物都是迎合衆人，二者豈能相提並論。”
燕嬪不是被誇，就找不到東南西北的人。
她知道周沁蕊接近她有目的，但有個人能陪她解解悶，利用她又何妨？
她身上沒有什麼能值得人去謀取的。
“這個也好聞。”
“唉，別碰這個，這是還沒調好的。”
燕嬪小心護着那個白瓷瓶。
“啊？這個香似乎與衆不同。”
周沁蕊漫不經心問道。
燕嬪解釋道：“裏面有麝香的成分，沾染到了對女子不好，麝香與紅花都是極烈之物，你當心些。”
麝香和紅花，這不是讓女子不孕之物嗎？
周沁蕊心突突的跳，燕嬪準備這個做什麼？
似乎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慮，燕嬪又倒了幾種香料下去，一同研磨。
“加上這些，就無大礙了。”
硃紅色的香顏色慢慢的變淡，氣味也沒有那麼濃郁。
周沁蕊眼底幽深，彷彿要將她手裏的香給看透。
她兩隻手伏在案桌上，一邊同燕嬪聊着其他的。
在燕平沒有注意到的角落，她用右手食指輕輕沾了一些香粉，藏匿在袖中。
“燕嬪姐姐，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她佯裝起了睏意，兩眼無神的耷拉着。
燕嬪不疑有她，“快去吧！”
回到朱月樓，她將手上的香粉抹到了帕子上。
這些東西管事不可能輕易給燕嬪，那她只能是藉着每個月出府一趟的便利，到藥鋪裏面去買的。
又或者是用了其它隱私手段，纔沒有被察覺。
奢香和紅花可是好東西。
“主子，您這是？”
小扇照吩咐打來了熱水。
“太子妃有讓人送東西過來嗎？”
小扇幾乎沒有思考就搖了頭，“府中中饋在管家和太子妃手中，太子妃不理閒務，都全權交給了管家。”
這麼說，太子妃不會經手她的東西。
看來，得她主動出擊了。
“明日去給太子妃請安。”
周沁蕊收好帕子，眼裏閃過一絲勢在必得。
姑母說得對，人的心得狠。
“殿下不是說，不讓咱們去打擾太子妃嗎？”
小扇還記得忠告，以及當時太子的表情有多嚇人。
周沁蕊冷哼一聲，“太子妃不是喜歡院子裏曬太陽麼。”
路過和偶遇，太子總不能阻止吧。
她歇的很早，要養足精神。
小扇吹了蠟燭，輕輕帶攏門。
又是一日風和日麗。
周沁蕊掐着點去秋華殿報到，她先是拿着風箏四處找地方放，然後風箏就不經意間吹到了秋華殿。
“誰的風箏？”
黎安安舒坦的躺在軟榻上，翹着二郎腿，姿勢不太雅觀，好在沒人看見。
春泉拍了拍她的腿提醒，“太子妃，有人來了。”
黎安安腿放下來，手裏拿着話本子。
“太子妃可有拾到風箏？是朱月樓的周側妃不慎吹落，眼下差人在尋。”
周側妃爲了風箏給她們塞了銀子，讓她們進來瞧瞧，並不做什麼。
婢女心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太子妃性子又溫和，便來了。
黎安安指了指春泉手邊的蝴蝶風箏，“拿去給側妃吧。”
沒有一點兒作爲東道主的自覺，請人進來喝喝茶，客套什麼的。
婢女要到了風箏，道了謝。
周沁蕊在外頭等的焦急，見婢女出來，又恢復慈善面孔。
“有勞了。”
婢女遞過風箏，什麼也沒說。
這與周沁蕊設想的不同。
太子妃真就這麼不願意見她？
“主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小扇也很鬱悶，太子妃都沒留個話什麼的。
周沁蕊咬咬牙，故意往石子上踩去，重心不穩摔了一跤，傷的不重腳卻扭了。
受傷的哪隻腳迅速紅腫，看着十分駭人。
“去請示太子妃。”
小扇還愣在原地。
“快去。”
直到她第二聲叫喚，小扇才一路小跑去秋華殿。
不消片刻，人就來了。
春泉喊了幾個力氣大的來，她瞟了一眼周沁蕊的腳，對小扇所說信了幾分。
“太子妃請周側妃移步，太醫已經去請了。”
周沁蕊疼得臉色發白，額頭上的冷汗不止，她咬着蒼白的脣虛弱笑了笑。
“麻煩了。”
發生在秋華殿門口，黎安安不能置之不理。
兩個婢女合力背周沁蕊進來，小扇小心扶着讓她躺在黎安安方纔那張塌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
黎安安看着都替她疼。
“是妾身玩風箏入了迷，不曾注意腳下。”
周沁蕊是真的疼，摔得那一下用了狠勁。
太醫也被嚇了一跳，替她正了骨，又拿了跌打損傷的藥油。
“早晚各揉一次，約莫三天，下官再來複查。”
“多謝太醫。”
周沁蕊禮數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