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淵盯着對方，衣袍髒兮兮的，不知多久沒有清洗過，頭髮也亂糟糟的。
下巴上的鬍鬚長長的，糾纏在一起。
樣貌醜陋。
叫一聲老瘋子，的確沒錯。
“晚輩離夏，見過前輩。”吳淵恭敬行禮。
他絲毫不敢小覷對方。
這裏可是宗門九大寶地之一，禁制重重，不知多少萬年都沒出過差錯，對方卻能無聲無息近身。
什麼修爲？
煉虛境？分神境？甚至有可能更強！吳淵有些不敢想。
至於生命氣息和衣服穿着，若吳淵將這些當真那纔是笑話。
吳淵很清楚，許多修仙者活過漫長歲月，都是不在乎這些的。
就像吳淵在中土時，會遊歷山河萬里。
同樣，一些極強大的修仙者，爲進行‘紅塵煉心’，說不定會扮成乞丐、船伕、樵夫、店小二等許多底層人物，一扮就是數百上千年，真正完全沉浸進去。
“嘿嘿，倒是個懂禮貌的小傢伙。”髒兮兮老者笑道：“不過我說的，叫我老瘋子。”
“晚輩不敢。”吳淵恭敬道。
“不敢？”髒兮兮老者一瞪眼：“我說讓你叫我老瘋子，那就是老瘋子，你難道敢不叫？”
吳淵一愣。
眼前的黑袍老者，似乎真有些瘋癲。
“不叫？”髒兮兮老者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滿。
“老瘋子。”吳淵試探性叫着。
“這纔對。”髒兮兮老者笑道：“相見便是有緣，怎麼，不邀請老瘋子我坐下來？”
“請坐。”吳淵連起身，將坐下玉臺讓了出來。
實在摸不清眼前之人底細。
“算了，我們兩個都站着吧。”髒兮兮老者一揮手，原本懸浮的玉臺竟直接拋飛向了一側，飛到了這方圓一里區域的邊緣地帶。
這一幕，看的吳淵眼皮直跳。
須知，這玉臺看似懸浮虛空，實則是和籠罩天星源土的陣法完美結合，根本不可撼動！
眼前的髒兮兮老者，到底是誰？來爲何事？
“我知你心中有許多疑惑。”髒兮兮老者滿口大黃牙，笑道：“我也不瞞伱，我是被你今日得到大巫傳承吸引來的。”
吳淵頓時一驚。
“別奇怪，難道你以爲這天星源土放在這裏，宗門不知道嗎？”髒兮兮老者笑道：“法門易得，可傳承蘊含的精神印記，實則就是原主留下的道韻烙印，卻是用掉一份便少一份，宗門自然會重視。”
吳淵心中恍然。
宗門，果然是知道天星源土中所蘊含的大巫傳承。
不過。
髒兮兮老者的話，也讓吳淵稍稍心安，明白對方恐怕是宗門的一位超級存在。
“我觀你氣息，似乎是一劍修。”髒兮兮老者道：“將你所擁有的最強劍術，來施展給我瞧瞧。”
最強劍術？吳淵心中一動。
再聯想到對方剛纔說辭，他心中隱隱明白這位髒兮兮老者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還請前輩指……”吳淵正欲開口。
“說了，叫我老瘋子。”髒兮兮老者的臉垮了下來。
說着。
呼！呼！
吳淵身前浮現了三柄飛劍，緊跟着飛劍匯聚，迅速形成了一座小型劍陣。
“放心，別擔心傷害到我，也別擔心威能幅散開。”髒兮兮老者道。
吳淵微微點頭，心念一動！
譁！劍陣形成了一道極細的神劍，正是玄黃劍陣第三重——咫尺之劍。
神劍劃過，不蘊含絲毫真元法力，卻宛若隕星墜落般，看似內斂，實則所爆發的威勢強的不可思議。
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經久不息的劍痕！
唰！唰！神劍迴轉，再度一分爲三，盤旋在吳淵周身。
“前輩，如何？”吳淵低聲道。
“竟然是《玄黃劍陣》，倒是很久沒有見到過。”髒兮兮老者笑道：“小小年紀能施展出第三式，倒是不凡。”
吳淵頗有些自得。
許多紫府修士都未必能施展玄黃劍陣第三式。
“只可惜，這一式，遠非你的最強招數，連你的道之感悟一半威能都未能發揮出來。”髒兮兮老者道。
“什麼？一半道之感悟都沒發揮？”吳淵一驚。
修仙路，道之根基，術是發揮。
想要達到更高層次，必須要道之感悟突破，可唯有運用才能爆發道蘊含的真正威力。
“你參悟天星源土，明明有極高深感悟，爲何依舊要拘泥於劍典本身？”髒兮兮老者搖頭道：“劍典的招數，只蘊含大地奧妙，不代表你也要死板的只運用大地奧妙去施展。”
吳淵啞然。
“你要明白，你如今參悟的是‘星辰之道’，星辰之道同樣是土之本源大道的一部分，是共通的，並無本質差異。”髒兮兮老者道：“你能以大地奧妙施展玄黃劍陣，爲何不能以星辰之道，來施展玄黃劍陣？”
吳淵不由苦笑。
術是道的運用，像劍陣也好，丹道、符籙等等，都只是載體。
道理誰都懂。
只是，想要發揮出來，何等艱難？知易行難。
“離夏小子，瞧清楚了。”髒兮兮老者忽然開口：“我只施展一劍，這一劍你能悟出幾分，全看你的本事。”
旋即。
髒兮兮老者忽然伸出手指，遙指半空，半空中竟憑空出現了一道道劍光，乍一看簡單無比，可又迅速組合。
“這？”吳淵瞪大眼睛盯着。
譁！
劍光匯聚，幾乎眨眼間就形成了一道宛若長針般的劍光，劍光劃破長空，宛若隕星轟擊大地，又如流星劃破長空，更似星辰炸裂……變幻莫測，威能無窮！
“星辰之劍，是星辰運轉奧妙。”吳淵死死盯着，完全沉浸於其中。
明明都是玄黃劍陣第三式，可髒兮兮老者憑空施展的劍術，卻要比吳淵強上太多太多。
“看似劍光代表的道之感悟不算深，可組合一施展，竟蘊含這等不可思議的威能？”吳淵爲之震撼。
和對方的劍術相比，自己的劍術，就如螢火之於皓月。
足足十餘息。
劍光完全消失，吳淵方纔清醒過來，那髒兮兮老者依舊笑吟吟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