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的往事竟如此黑暗與邪異,混沌倩影的話令在場不少修法者感到難以置信。
首當其衝的就是自詡爲聖皇弟子的四家劫宗老祖,他們癱坐在地上,神色迷茫與蒼白。
“這怎麼可能?師尊道法無雙,在中天域更是被稱作百濟聖皇,救下了多少生靈!”
“一尊人世間的大功德者,爲何會落得如此下場,還被邪祟假冒了身份,爲禍蒼生!”
“難怪師尊當日是狂笑着離開魔君陵墓,也認不得我們,原來那時就已被邪祟取代!”
孫家劫宗老祖回過神來,反駁道:“帝后娘娘雖然強大,但也休要污衊家師,你說他老人家被長生穢靈吞食,取代了身份,那爲何家師離開東域之後,仍有百濟賢名傳揚天下?”
百濟聖皇,中天域頗有盛名的皇道人物,曾發下天道宏願,以救濟黎明百姓爲己任。
三千五百年前登臨聖皇之境,其治下疆域百姓安康富足,晚年退位讓賢,開始遊走四方。
一路所過,斬屍尊,驅逐病魔,深受百姓愛戴,如今聖皇山的天池水,那種能恢復修法者生命本源的藥湯祕方,傳聞就是百濟聖皇觀天水藥理,輔佐其他藥材調配出來的。
據記載渡過了七次百年壽災,臨近八百歲時——即距今六百年前,中天域有古老的屍皇甦醒,屠戮兩州億萬生靈,危急關頭,垂垂老矣的百濟聖皇現世,與屍皇同歸於盡了。
因這是人族歷史上極少數斬殺屍皇的實績,百濟聖皇名列人皇殿,受萬世香火供奉。
孫家劫宗老祖感到矛盾之處也在於此,若千年前就被長生穢靈取代了,那這尊邪祟爲何要在四百年後,在古老兇悍的屍皇荼毒蒼生之時,它竟選擇站出來,爲救百姓而死?
能被人皇殿列入聖名,斬殺屍皇的功績定不會有假,它這樣做的理由又是什麼?
這個問題混沌倩影沒有回答,而是畫影生答道:“長生穢靈是禁忌人物爲了施行長生之道而創造出來的失敗品,此墓中的長生穢靈由禁忌魔君的部分屍骸所化!”
“屍骸中誕生新的靈魂,它繼承了禁忌魔君狡詐嗜殺好色的天性,但自身還是空如白紙!”
“我猜那頭長生穢靈取得了百濟聖皇的記憶後,認爲自己就是百濟聖皇!”
“娘娘,你腳下封印的這隻長生穢靈,是否有段時間認不清自我,說自己纔是百濟聖皇!”
混沌倩影點了點頭,說道:“確有此事,看來你在其他魔君陵墓裏遇見過類似的情形?”
畫影生道:“曾經在西域的魔君陵墓裏撞見過,萬幸那隻長生穢靈發育不全,被我捕獲!”
這話一出,冥老鬼等屍尊都極爲震驚,它們被困於墓門世界,自然知道這長生穢靈的可怕之處,雖說是隻還沒有成長起來的長生穢靈,但能捕獲也是極爲了不得的。
混沌倩影道:“你此番前來是爲了收走這隻長生穢靈,但你想好付出什麼代價了嗎?”
畫影生思考片刻,說道:“我可將百壽樹心贈與娘娘,以換取這隻長生穢靈的歸屬!”
說着,畫影生從袖口中取出一件寶盒,雙手奉上百壽樹心。
這百壽樹心是百壽聖樹吸收數千年以上的日月精華,才凝結成一顆,比天藥還要稀少。
一道神識掃過,寶盒脫離雙手,飛到混沌倩影的面前。
混沌倩影揮手收起百壽樹心,說道:“你倒是捨得,這等寶物可助我恢復兩成元功!”
“下方這頭長生穢靈,雖遭到我千年的封印,又被帝炎龍君重創,實力大不如以往,但要想僅倚仗你身邊這些人手,恐怕脫離封印之後,爾等鎮壓不了多久!”
冥老鬼等屍尊也是多虧了這座龍臂神山的龍血能量,逐漸恢復到強盛之態。
畫影生道:“這點娘娘無須擔心,我敢狩獵它們自然有相應的準備,請娘娘解開封印!”
混沌倩影也想看看畫影生有什麼辦法鎮壓長生穢靈,於是帶着楚涼三人遠離龍臂神山。
得到了百壽樹心,哪怕那頭長生穢靈衝破了封印,她也有信心擡手繼續鎮壓千年。
一聲輕喝,龍臂神山劇烈晃動起來,緊接着恢復到正常龍人族的手臂大小。
隨着龍臂神山不再繼續鎮壓,一道刺鼻性的血腥屍氣沖天而起,撞擊陰冢世界的穹頂。
要不是混沌倩影之前出手屏蔽了天道規則,這等妖邪至極的生靈定會遭到天劫劈殺。
嘩啦啦——
一道人形生靈雙手雙腳被多重封印神鏈縛鎖着,它全身長有魔瞳,體態看起來頗爲年輕。
但怪異的是,它的面容極爲蒼老,像是步入暮年的老者般,腦袋與肉體看着有些不協調。
這隻長生穢靈掙扎着,試圖掙脫封印神鏈,但胸口的龍爪印記持續灼燒着它的體魄。
“吾是百濟聖皇,於古道十三州有大功德,你們不能這樣對待吾,否則會遭天譴!”
長生穢靈嘶吼着,發出不甘的咆哮,忽然感知到遠處,站着四道修有聖皇法則的人影。
“好徒兒,快將爲師放出來,你們四人不是一直想拜我爲師嗎,眼下就是機會啊!”
長生穢靈的聲音,以及它展現的容貌,極大程度地震顫着王孫許魏四家劫宗老祖的精神。
“百濟師尊真得被那邪祟取代了,蒼天啊,你何其不公啊——”
最有力的鐵證擺在眼前,四家劫宗老祖心如死灰,沒想到引以爲傲的師尊早就被殺死了。
“是他?難道那張老人皮就是百濟聖皇的?”
楚涼見過這副面容,在外圍區域破壞陣法節點時,與宮淺淺遇上了一張老人皮。
如今看來,那張老人皮就是百濟聖皇被剝下來的人皮,應是死後殘留的怨念驅使着。
楚涼運轉法目,在這隻長生穢靈身上並無看到壽數顯示,說明它不是殭屍。
“身上有屍氣,是因爲由禁忌魔君的部分屍骸所化!”
“但又因爲是屍體通靈誕生的異類生命,所以它不能算是殭屍!”
“而且封印千年,肌體還保持着相當程度的生命力,它的肉身應還保留有部分禁忌之能!”
楚涼在心裏分析起來,這種長生穢靈看起來相當麻煩,疑似繼承了禁忌生靈長壽的特性。
踏入禁忌之列的生靈,壽命普遍都會延長,不用延壽丹等藥物,就能活過千年歲月。
中天域歷史上記載壽命最長的禁忌人物,傳聞實打實地活過四次千年劫,令古屍都羨慕。
“阿梁,交給你了!”
畫影生望着被封印的長生穢靈,心道這次沒白跑一趟。
這隻長生穢靈應是吞噬了百濟聖皇的緣故,比畫影生前三次遇見的都要強壯許多。
肉身已發育完全,甚至有舊軀再次蛻變的跡象,可惜被帝后以及帝炎龍君扼制了。
戴着鐵頭盔的阿梁,空間瞬移到陰冢世界中心,祭出一件佛氣與罪孽相互糾纏的寶瓶。
混沌倩影雙眼微眯,說道:“萬佛罪業瓶,佛狂鬼如來竟也參與到你的謀劃中,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