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爲他擋下紅塵劫的人面血樹僅有半米高，眼前這株九丈高的人面血樹，它的誕生又荼毒了多少生靈，數以億計的累累白骨堆滿了這座地洞，血河汩汩流淌，形成禁忌血陣。
此地血靈之氣與鬼怨之氣相互交顫，連聖主級屍尊都不敢這座地洞久留，怕被影響神智。
楚涼踏步穿過禁忌血陣，感受到施法者的生命氣息，這座禁忌血陣並沒有發動。
這座人面血樹的體型不算多麼高大，但根系異常發達，在累累白骨間縱橫交錯汲取養分。
一頭頭服飾各異的殭屍被樹根寄生，有禹州諸國的百姓，也有大衍皇朝的子民。
他們都是大衍皇朝這數百年來開疆擴土的過程中，肆意屠戮的百姓，有禹州諸國的，也有大衍皇朝的邊境百姓，還有的是滅國屍禍時期，十六位屍尊大肆殘害的生靈。
那位衍帝幕後策劃着這種種滔天血案，然後交由混沌黑袍人影去執行。
祂們將這些百姓的屍骸扔進這座地洞裏，熔鍊成久久不息的血河，再挑選怨氣極深的殭屍，不論修爲，只要怨氣夠深，就會被祂們禁錮在此地，利用鬼怨之氣餵養人面血樹。
而這樣的血河地洞，據楚涼所知，整座大衍皇朝的黑暗之下曾有八座這樣的血河地洞。
不過，有的血河地洞因人面血樹枯萎而被廢棄了，有的則採取了血果，人面血樹靈性大減，就故意泄漏氣息引誘人神國師前去摧毀了，還能借血怨氣息污染人神的氣運。
楚涼走到累累白骨的中心，瑰麗詭異的人面血樹，誕生於血河，卻散發出聖潔的光彩。
九顆血果宛若紅寶石般，晶瑩通透的果肉核心處，可以看見似人形胚胎之物在安靜沉眠。
也有些血果的核心處，可以看到似妖族的胚胎之物在沉浮，這是妖族之血餵養出來的。
輕輕一嘆，楚涼祭出紫龍劫道劍，劍身綻放出往生白焰，一劍刺入眼前這株人面血樹裏。
九丈高的人面血樹發出淒厲的嘶吼聲，揮舞枝條要殺向楚涼，但被楚涼攔腰斬斷。
往生白焰沿着人面血樹的軀體和根系，灼燒九顆血果，也將累累白骨和九萬頭殭屍點燃。
地洞裏，失去禁錮的血怨之氣，感應到混沌黑袍人影的氣息，呼嘯着向楚涼殺去。
楚涼放下紫龍劫道劍，雙手張開，高喊道：“諸位若是信我，這因果楚某便爲你們討回！”
龐大的血怨之氣轟然落在楚涼的身上，壽元瘋狂驟減，瞬間消耗了萬年。
楚涼的肉身都被撕咬開來，留下道道血痕，他沒有動用任何法力抵禦，更甚至了壓制了長生體的力量，以自身血肉承擔這份數以億計的血怨之氣，壽元再次消耗了六萬年。
半炷香後，楚涼全身沒有半寸完好的肌膚，有的地方連白骨都露出來了。
這股龐大的血怨之氣開始不再攻擊楚涼，累累白骨和九萬位殭屍心中怨氣消散不少，任由往生白焰灼燒身軀，龐大的血怨之氣融入紫龍劫道劍裏，劍身逐漸變得血紅。
楚涼的壽元急速飆升，破了百萬大關，最終總壽元數足有480萬年。
大氣裏飄蕩着無數的靈魂光點，包裹着往生白焰踏上冥冥中的輪迴之路，消散於天地間。
一念掃過，血肉在快速修復，楚涼睜開眼，便見到一位被天道氣息籠罩的蒼髮老者。
這位蒼髮老者赫然便是坐鎮大衍皇朝八百年的在世神話，執掌監天司的人神國師。
蒼髮老者道：“想要找到小友的因果蹤跡還真難，不愧是五藏閣那位前輩的親傳弟子！”
“好在你來了這裏，此地已經被我標記過，若有外人前來，我可以觀察到這裏的情況！”
楚涼抱拳道：“國師與天道愈發接近了，恐怕整座東域上發生的事都難逃你的眼睛！”
蒼髮老者說道：“非也，你們五藏閣，厄眼深處，星河魔宮，青雲莊禁地以及大衍皇宮，我的天道之眼便無法看清楚裏面的情況，還有這種血河地洞，早年間我也發現不了！”
六品劫宗之上，有諸多不可知之境，當下中天域的主流體系是聖皇道，上古時期以禁忌路爲主流，遠古時期以百家聖賢之道爲主流，太古時期則以混沌神魔法體爲主流。
但是無論哪個時期的修法體系，這天人之路雖然稀有，但都被各大主流體系小心呵護着。
哪怕當代沒有成功走上此路的修法者，其傳承也不會斷絕，會被禁忌聖皇完整收錄着。
古往今來，那些有吞併古道十三州野心的禁忌聖皇都會兼修天人之路，但難以走遠。
原因無他，這些禁忌聖皇既想要獲得天道權柄，又不想身化天道，沒了自己的意識。
然而有一種修法者，他們像是被天道選中了般，身負上蒼命體，最終都會走上天人之路。
東域的人神國師就是這樣一位身負上蒼命體的修法者，他離飛昇融入天道已不遠了。
楚涼望着蒼髮老者，說道：“你既然能跟我說這些，那麼就代表着你同意我的做法了！”
“我想知道一事，還請國師爲我解惑，待我斬殺了衍帝，是否能徹底根除祂？”
蒼髮老者說道：“你得了祂的舊軀果然都知道了，六百年的開疆擴土，祂早已將自身與大衍皇朝過半的氣運融合在一起，想要根除祂，不止要毀了祂的肉身，還要從氣運上磨滅祂！”
“這方面你無需顧忌太多，到時我會出手，從氣運裏磨滅祂的真靈，阻祂復生之路！”
蒼髮老者就是借大衍皇朝的氣運修成天人，若要斬殺衍帝，意味着斬蒼髮老者的根基。
這也是蒼髮老者這百年來發現了衍帝的黑暗面，卻無法動手根除的原因。
衍帝已成氣候，又與大衍皇朝融合在一起，兩人若是動手，必會氣運崩塌，皇朝衰敗。
到時，東域天道也會受到影響，災年連連，百姓死傷無數，自身實力衰弱還是其次，那衍帝有可能借助其禁忌肉身，擺脫大衍皇朝的氣運，雖會受到重創，但還是有力氣逃脫。
楚涼聞言，深深看了眼蒼髮老者，忽然想到了什麼，知道這位人神國師是下定決心了。
同爲大衍皇朝氣運的象徵，這位蒼髮老者又受衍帝的算計，其氣運早已被血怨之氣污染，連此地的血怨之氣都無力根除，說明他自身的狀況極爲糟糕，哪有能力在氣運爭奪裏獲勝。
而蒼髮老者如此有信心說出這事，顯然是有了辦法，而這辦法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楚涼問道：“還有一事，吾友蓮宗與你是否有什麼關係？”
蒼髮老者愣了愣，這事只有極少數人知曉：“你是從慈航的龍鱗畫卷裏發現端倪的吧？”
楚涼點了點頭，慈航上人的龍鱗畫卷一直由劍魔覺枯保管，而後落到混沌黑袍人影手中。
現在到了楚涼手裏，這龍鱗畫卷雖有三十三幅圖，但每位修法者看到的未來景象都不同。
不知爲何，楚涼沒看到關於自己的未來片段。
倒是看到一些屍魔蓮宗身負天道氣息與衆生血怨之氣，怒撞大衍皇朝氣運的畫面。
通過混沌黑袍人影的記憶，發現祂看到了東域地裂，自身與天外一些皇影血戰的畫面。
楚涼相信未來可以改變，慈航上人描繪的只是一些無限未來的片段，他要避免這一結果。
蒼髮老者說道：“八十年前，大衍皇朝與火離皇朝的恩怨徹底爆發，當時邊境線上的一座小城鎮裏，還是神通境的宋闕，爲了積累軍功，帶領一支小隊將這座城鎮的百姓屠殺！”
“以大衍皇朝的百姓冒充火離皇朝的離人，殺良冒功，換取朝廷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