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可憋壞了周尋,他身後一左一右一後共三人跟着他去找地方方便,連他脫了褲子都還在盯着他,他剛說一句讓他們通融通融,別盯着他的話,那些人就會拿出“保護”質子的責任堵他,氣得他那身溫和氣息蕩然無存。
他能不氣嗎,好不容易讓蕭薇對他放下戒心,讓他有機會搞點小動作,這下就被堵的死死的了。
距離到達京城也就不到一天路程了,等入了京,盯着他的人只多不少,到時候更是寸步難行。
就在周尋決定鋌而走險,拼死放出信號彈的時候,赤遙忽然從馬上摔下,不省人事。
不久後周尋便從蕭薇那裏得知,赤遙舊疾復發,高熱不止。
這下全軍只得原地修整,沒一會兒,守在他身邊的人突然撤了一些,全軍戒嚴。
但這給了周尋機會。
一個和內鬼接觸的機會。
雖然他現在仍被人嚴密“保護”着,但現在要趁人不注意,將一些東西交給別人比之前要容易不少。
“將三種藥粉混合後,再分散撒在路旁。”
周尋在與一個人擦肩而過時,感覺被人碰了幾下,知曉是那人拿到了藥包,迅速低聲告知對方用法。
與周尋擦肩而過的,是個身材中等,長相普通的男人。他長得本身就缺乏記憶點,再加上存在感很低的氣場,很容易讓人轉頭就忘記。
就同他手法一樣,都讓人很難注意到。
但在周尋認爲事情已經妥當之時,一隊人迅速將他們圍了起來,走在最後的蕭薇滿臉複雜。
“然後呢?”
清淡的女聲在臨時營帳中顯得有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漠,據說“舊疾復發”的赤遙一邊享受着顧怨的錘背服務,一邊翻看着竹簡,面色紅潤。
與之相比,站着的蕭薇臉色十分不好,倒更像是個病人。
蕭薇咬了咬下脣,像是無法接受別人的背叛,但還是說了下去:“在張七身上確實搜到了特殊藥粉,而雁北質子......是從皮膚下找到的藥粉。”
赤遙無意識地笑了笑,皮下藏物,夠豁得出去的。
“蕭少將,發什麼善心呢?”
蕭薇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看到周尋身上的慘狀從腦海裏趕走,否認了赤遙的說法。
但赤遙可不慣着她,說的話尖酸刻薄極了:“你認爲他的傷情可憐,可你看看我大旭將士,哪一個不可憐?”
“還是說,您認爲他可憐,是您把他當作朋友?”她話裏的嘲諷越發尖利,語速也越發快,“真可惜,我大旭將士忙着守衛疆土,沒這個福氣,能挨個地和您做朋友。”
蕭薇雙眼發紅但又無可辯駁,如果不是赤遙跟她說周尋有問題,並讓她配合着演這麼一齣戲,她可能真的會成爲罪人。
她只能看着那人的清透眼裏,滿是她看不穿的情緒,聽着那又涼又輕,卻字字有力的話語。
“上了戰場,就沒有誰是無辜的了。”
蕭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她腦子裏反反覆覆回想着那雙清透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麼,心裏覺得又堵又澀。
看着女主失魂落魄的背影,赤遙挑了挑眉,感覺少了點什麼,回頭對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睛。
“有問題?”
顧怨也學着她挑眉的樣子,反問:“你其實挺喜歡她?”
顧怨這些日子是跟在趙無藥身邊的,給他打打下手,加上顧怨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能瞭解一些赤遙的事情。
根據趙無藥所說:“她這個人彆扭得很,連喜歡都分兩種表現。一種是各方面的嫌棄,另一種則是躲得遠遠的,暗中觀察。”
赤遙聽了顧怨的那句話後,無法理解地滿臉都寫上了疑惑:“怎麼可能?你腦子燒壞了?”
接下來就如同趙無藥描述的,她從各個角度分析起來,表示她絕對不可能會喜歡這種人。
但她並不知道,這樣做反倒像是欲蓋彌彰。
她也不知道,這樣的她看起來有多生動。
他總覺得,方纔對着蕭薇說出那一席話的赤遙,彷彿離他很遠很遠,讓他本能地,就想做些什麼拉住她。
拉住是拉不住的,因爲赤遙其實意識都飄了,在顱內騷擾741,努力征求在場第三者的認同。
“絕對不可能的吧?這小孩子什麼都不懂。”
對此,剛從隔壁系統那進修學習回來的741表示:
【啊對對對。】
隔壁系統只教了它一句話【總之宿主說什麼,咱們只要“啊對對對”就好了。】
周尋這件事,赤遙全權交給了蕭薇處理。
畢竟,女主要成長啊。
絕對不是她想甩手擺爛。
歸京後,用赤遙的話說,就是交述職報告和三千字感想。
待一切處理完,該封的封,該賞的賞後,有大臣想說什麼,被聖上一個眼神遏制,宣了退朝,赤遙卻被扣在了宮裏。
只因聖上言:“淑妃常念着你,午膳便在宮中用了吧。”
赤遙從善如流地應了,至於顧怨早被她扔給趙無藥帶走了。
赤遙跟着引路的太監,耳邊卻又一次響起了電流故障般的“滋滋”聲,接着,她便眼前一黑。
下一瞬,嗆水的感覺就將她淹沒,她本能地掙扎,卻感覺被什麼人勾住了脖子,向着什麼方向游去。
“咳、咳咳........”
“連將軍,你.......”
赤遙費力地壓下不適,擡頭見一個長相頗爲清秀的男人怔怔地盯着她,手還放在她身上。
她跟迴光返照似的,用盡全力推開那人,冰冷地警告:“滾。”
那人被她搡得一摔,耳朵紅得不像話,但他還沒說出什麼話,就有個柔柔弱弱的聲音驚愕道:“連將軍......竟然是女人?”
赤遙有束胸,爲了保險,前胸後背還綁着兩塊木板。但此時被水一浸,輪廓逐漸顯露,加上那個男人不知有意無意,被推開時,也拉開了赤遙胸前那塊木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事故現場很清晰了。
一衆倒吸氣的聲音響起,赤遙被隨從扶起,迅速被搭上一件墨色外袍。
她環顧了一圈發現這裏是真熱鬧得,一屋子擠滿了人。
雖然她對古代服飾並不瞭解,但也能看出,這裏除了幾個明顯是隨從的人,其他人大都穿的雍容華貴,像是剛參加了什麼宴會。
腦仁陣陣刺痛,怎樣都想不起到這個地方的記憶。
顯然,她失去了一段記憶,而呼喚系統卻得不到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