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趙無藥吩咐的紅棗枸杞茶放在桌上，侍立在他身邊。
聽得赤遙這話，便知她是真的動了火氣的。這對他來說，倒頗爲新奇，畢竟這是他與赤遙接觸以來，第一次見她真正對着人發脾氣。
之前都是置身事外的冷嘲熱諷。
“那藥於身子多有虧損，此前是無可奈何，如今正好停了。”
趙無藥並不受她激，仔細地跟她講着藥理。
“你畢竟是女子，若是再服用下去，恐再難生育。不如我從現在開始幫你調理，尚可挽救。”
赤遙不僅半步不退，一雙三白眼無悲無喜地盯着趙無藥，決絕道：“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生孩子。”
顧怨與趙無藥懼是一愣。
“可聖上已爲你賜婚，”趙無藥想到了什麼，左手無意識攥緊衣角，“憑你的身份，楊源也不敢納妾，你不怕日後無人承歡膝下？”
赤遙咧嘴一笑，指着顧怨對趙無藥說：“我義子都找好了，還怕後繼無人？”
顧怨舌尖頂了頂自己的虎牙，斂眸壓下情緒。
趙無藥：“......你來真的？”
赤遙無比真誠，還說自己連夜找了族長，商量給顧怨進族譜的事情。
但她沒說她被族長丟了出去，大罵兒戲。如果不是她溜得快，臉上估計都得掛彩。
良久，趙無藥恍恍惚惚地妥協了。
赤遙捧着紅棗枸杞茶，滿意地笑了，然後將死亡微笑對準了發愣的顧怨。
“小圓啊。”
顧怨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往後看了看，確認她是盯着自己的後，滿臉黑線。
“你這名兒取得忒難聽，作爲你義父，送你個字，圓滿的圓。”
沒問他意願，霸道得很沒有道理。
但這個感覺讓顧怨相信，最初那個救他的人，回來了。
這半月以來的陰霾漸漸散去，但該反駁的還是得反駁：“我從未答應認你做義父。”
赤遙無所謂地擺擺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問起了他願不願意上學堂。
根據系統給的資料，小反派在原劇情裏都沒有正經上過學，也沒有人教他用兵之道，殺回雁北奪取雁北王位也是九死一生，後面與女主做對的時候，也連連喫敗仗。
這點添亂能力，作爲反派來說，着實有點不夠看的。
於是在同趙無藥商量後，由趙無藥請他和赤遙的私學先生來教導顧怨，赤遙則教導顧怨一些武力方面的知識。
三人常在一起喝酒，赤遙一直都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從不在意別人的指指點點。
畢竟只要在那些愛嚼舌根，說她不知羞恥，整日與男人廝混在一起的人面前冷笑幾下，就能嚇得她們腿軟。
她們沒別的娛樂，也就靠編排點東西，躲在陰暗角落窺伺別人被謠言中傷後墜入陰暗，來獲取一絲成就感了。
事實確實如赤遙所說，哪怕有人蔘她德行有虧，皇帝也不過淺淺帶過，停了她的官職後，她院裏的暗探反倒少了些。
倒是淑妃將她召入宮中，叮囑了許多。
“你啊，即將嫁爲人婦，有些行爲還是收斂些比較好。”
赤遙本能地點頭，卻始終盯着淑妃的臉微微失神，腦子亂糟糟的，慌忙找741求證一個信息。
【掃描已完成，該人物確實是本世界土著，靈魂強度較低，不存在被選爲任務者的可能。】
“但她爲什麼和我老師長得一模一樣？”
上次淑妃只是側臉對着她，加上淑妃出現的時候，赤遙不僅被水凍得瑟瑟發抖，還要跪在地上請罪，因此並未留意到淑妃的面容。
聽到系統掃描結果後，赤遙仍不死心，緊緊抿着脣，認真地觀察着淑妃的面容，和印象中那張臉仔細地對比着。
右眉眉中一顆黑痣，一雙杏眼滿是善意，笑起來連嘴角彎曲的弧度都是一樣的，一樣的溫柔體貼。
臉頰的輪廓卻是有些差異的，但神情姿態不差分釐，記憶中那片的灰暗漸漸鮮活起來。
【是存在面貌相似的可能的。】
赤遙並未聽系統回覆，那句詢問更像是在問自己。
她像是中了最低級的幻術，一面是自己坐在老師的斷指殘骸中間，一面是老師對着自己笑意柔柔。
她聽見自己模糊了的視線和差點失控的聲音：“姐姐，我.......”
可以抱抱你嗎？
在她還沒說完時，她便被擁入一個帶着暖香的懷抱，她聽見那人恍如隔世的擔憂：“珧珧，你怎麼了？”
“我好想你啊。”
淑妃拍着她的後背，寬慰道：“從前是苦了你了，那麼大點就被扔到了戰場上，但現在好了，以後你想見我就差人遞個牌子，嗯？”
這反倒讓她清醒了過來，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情緒，與淑妃扯着閒話。
半月後，皇帝辦了個別苑圍獵宴，赤遙亦在邀請之中。
“顧怨，你隨我前去。”
被她叫到的少年着一身灰黑雙色勁裝，身量像是又拔高了一些，此前的營養不良導致的面色不濟已經完全消失，面容更顯俊秀。
此時他被赤遙逼着習武，額角滿是汗，累的小臉通紅。
赤遙摩挲着下巴，覺得他真的不像已經十五歲的小孩，除去早熟到可怕的心態，光看外表頂多十二，這系統資料怕不是假的。
於是她向系統求助：“統子，我覺得我不瞎，但是爲什麼會差這麼多？”
741用赤遙調整後的少年音無辜道【可能是個體差異吧，咔擦咔擦嗑瓜子嗎？】
拒絕系統後，赤遙反手重新給它來了個限時屏蔽套餐，將糕點盒推到顧怨面前：“喫吧。”
多喫點，喫胖點，趕快長大吧。
養娃的赤遙滿心老父親的滄桑。
......
“蕭妹妹在京城可還待得習慣，以前怕是喫不到這些精緻的糕點吧？聽說前陣子大皇子和二皇子爲了替蕭妹妹買糕點，可是大打出手呢。”
蕭薔正將一塊糕點塞入口中，被這聲音嚇得差點嗆着，帶着溢滿水汽的目光看去，就見一粉裳少女不懷好意地看着她。
只是她還未出聲，另一個鵝黃色衣服少女便叫嚷了起來：“樓薇你什麼意思！”
蕭薔知道她是在爲自己打抱不平，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拉了拉後者：“巧巧，算了。”
樓薇以爲蕭薔是退縮了，頓時更有底氣：“意思就是表面意思，我過來問問都不可以，還是你勾引了兩位王爺本就心虛？”
這下蕭薔也不打算忍了：“你嘴巴放乾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