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再次從洞中探頭出來時,被路過的一行帶着大包小包的修士驚得再次縮回了洞中。
樹枝微微晃動,其上一美人懶散而倚。
“咔哧——”
她瞧着那些忙活着的人,咬了一口的汁水豐足的仙果,挑了挑眉,左手隨意搭在支起的膝上,另一腿閒閒晃着。
此處林木並不密集,蓋因忙碌的修士品階並不高,並未識破這樹附近的小型幻陣。
若是赤遙在此,便會發現,樹上這個吊兒郎當的人,與她本相生得極爲相似。
赤遙本相介於男女之間,多一分柔和是女,多一分硬氣則爲男,再加上一米七四的身高,如果她執意穿中性風衣服,不出聲的話,所有人都會認爲是個男生。
而此人一身絳色羽衣,眉如遠黛,身段柔懶,像是一株遺落枝杈的海棠花,絕不會叫人誤了她的性別。
待見到一個衣領歪斜、褲腳束起的青衣少年路過時,樹上的人往後一揚手,隨意將果核丟棄,單手掐訣,一個閃身,便潛行到青衣少年身邊。
“小凌呀——”
“啊!”
察覺到自己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巴掌,凌一像是隻被驚到的兔子一般,猛地原地蹦起,差點撞上後面擡轎的隨從。
“莫要激動,是我。”
凌一暗自腹誹,“就因爲是師叔你,我纔會這麼驚恐。”
“從心見過師叔。”
說話的是沈從心,言語間大多是調侃語氣,拍了拍凌一示意對方讓開後,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個玉盒遞出。
“這是此行斬獲的妖獸內丹,請師叔過目。”
池夭擡手運氣隔空掀開玉盒蓋子,見盒中靜靜躺着一枚橙色發光丸子,形狀圓潤無損,點了點頭。
“幹得不錯,”接着她話鋒一轉,“你師妹呢?”
沈從心收起玉盒,聞言身形一頓,凌一卻是先一步替他回答了。
“回師叔,師姐在追擊妖獸途中受到了詛咒,昨日又消失了半日,今日辰時才重新找到她,暫時處於昏迷中。”
“師叔醫毒雙絕,還望師叔能替師姐瞧瞧。”
池夭臉色便冷了下來,跟着凌一拂袖而去。
隨從還在往林子另一端運東西。這些東西因爲材質特殊,無法用空間戒指收納,而傳送的法陣在林子另一端,他們才只好用最原始的辦法搬運。
沈從心獨自承了池夭的冷臉,默默收緊了拳頭。
赤遙被安頓在臨時搭建的隨行屋中。
隨行屋用特殊材料製成,能被空間戒指收納帶走,取出之後便是一棟建好的屋子,便於修士外出歷練。
沈從心身爲大師兄,又是內門核心弟子,掌門首徒,資源自然是頂好的,所用隨行屋是一處風景極好的小院子,其中甚至帶了蓮花池,假山景觀等。
池夭隨着凌一七拐八拐纔到了赤遙休息的屋子。
赤遙此時面色蒼白,幾乎沒有氣息。
“那內丹是六品紫晶蟒的,紫晶蟒並不具備詛咒的能力,你師姐到底遭遇了什麼?”
池夭身爲侍劍長老,光是氣息便足以令普通弟子膽顫,此時她動怒不自覺釋放的威壓,即便凌一這個中階修士也額頭冒出冷汗。
“回、回師叔,師姐發生異樣之前,一直同大師兄在一起。雖然大家都說大師兄與師姐情比金堅,兩小無猜,但凌一私以爲,大師兄或許......”
“你是想說,沈從心並不如他們所說那樣,對赤遙情深?”
凌一被威壓壓得不禁跪下,冷汗出了一身,聞言擡頭看相池夭,見對方一雙與赤遙如出一轍的下三白眼正冷冷地瞧着他。
他知道這是在背後說大師兄的不是,但他確實認爲沈從心有問題,當下也不願改自己的措辭,應下:“是,當我們重新找到師姐時,大師兄那副神情一點也不像高興的樣子。”
就在凌一認爲自己會被訓斥時,頓感周身威壓一輕,他聽到池夭不辨喜怒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去屋外,爲我護法。”
凌一如蒙大赦,趕緊撤身去了門口守着,順手將門也帶上了。
屋內卻並不如他所想的緊急。
池夭一臉興味地坐到牀邊,掐着赤遙的臉左看右看,懶散笑道:“還不起,等着我請你?”
牀上如死屍般的人頓時睜開雙眼,撤身往牀內移動,一臉警惕地看着她,在池夭的面容上微微一滯:“你......”
“這個世界的狀態,你瞭解了多少?”
池夭自顧自打斷了赤遙,這讓後者察覺到對方在提醒她,不要說出來。
赤遙想了想:“七成。”
然後她便看到與她極爲相似的臉上,掛滿了嫌棄:“才這麼點?”
“好吧好吧,我再幫幫你。”
池夭不等赤遙出聲,便自顧自憑空畫起了一個複雜的圖案。
正是赤遙喝醉時,曾在顧遠之面前畫過的那個。
這次系統沒有出聲警告,連失聯的提示音都不曾有過,保持着詭異的安靜。
熟悉的空間傳送帶來的暈眩之後,赤遙覺得觸感有些不對,努力擡手,眼前卻出現了一截胖胖的手臂。
“......???”
越發清晰的爭吵聲傳入赤遙耳中,能聽出兩人越吵越激烈。
赤遙覺得自己狀態有些奇怪,一開口卻覺得嗓子撕裂般的疼痛,完全發出不了聲音。
“晦氣!連生三胎,全踏馬是女的!”
在赤遙不遠處,有個中年男人,他頂着一頭地中海,癱靠在牆邊上,往嘴裏灌了兩口劣質酒,胡亂抹了把青茬半露、滿臉頹廢油膩的臉,嘴裏不住地罵罵咧咧。
這面牆看起來有些黑,滿是油膩和髒污。
“瑪麗你這個賤女人,和你母親一樣賤,都是隻能生女兒的廢物!”
不到三十平米的房間內雜亂無章,開門就能看見幾牀舊毯子墊成的簡陋地鋪橫躺在牆邊,地鋪邊上放着一個被隨意裹着幾張髒布條的女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