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大山神色一亮,顯然是意外於佘遠的決定。
佘嬌嬌也趁機提醒佘遠,“爹,你可千萬別跟爺奶說我們挖到了人蔘…你就說…”
“就說我之前摔傷了,頭疼得厲害,要去縣裏看大夫…”
佘遠驚訝的擡頭,“嬌嬌頭疼?疼得厲害嗎?”
佘嬌嬌吐吐舌,“不疼了,我是怕爹爹忍不住的說出真話來。”
一株人蔘,價值十兩以上,若是佘遠說了真話,她不信那些人不會眼紅。
佘遠見狀揉了揉她的腦袋,“嬌嬌不疼就好。”
他心裏想着,這孩子也是命大,摔成那樣居然還能活。
感慨的同時不禁又怪上了自己的爹孃。
因爲佘嬌嬌摔下之後,他們就抱着嬌嬌去了馮家。
馮大叔生前是個大夫,他的兒子馮楚也懂一些,馮楚當時撐開佘嬌嬌的眼睛看了下,就說孩子凶多吉少了。
當時他和三娘都慌了,還是馮楚的媳婦提醒他們趕緊帶着孩子去縣裏找大夫,去得早也許還能有救。
去縣裏看大夫就得有銀子,佘遠囑咐方三娘看好佘嬌嬌,然後回家拿錢。
可是家裏只有幾百個銅板,他就想起了之前陸陸續續的被佘王氏借走的銅板,十幾年里加起來也有幾兩了。
誰知道,當他跟佘王氏說明來意,佘王氏卻說沒錢,還說佘嬌嬌既然命不久矣,那死就死了,本來就是個賤種。
佘遠不想和她多番計較,就找了他的親爹,希望親爹能給點錢,當然,他也提了之前佘王氏來借錢的事。
佘王氏當時炸了,說那怎麼能叫借錢呢,那是佘遠給他們的養老錢。
佘遠最後是沒借到錢,只帶着幾百個銅板去了縣城。
好在馮楚於心不忍,跟着佘遠一起去了縣裏。
縣裏的大夫和馮楚的爹是老朋友,看在馮楚的面子上,只收了藥錢,這才‘救’下了佘嬌嬌。
這些事是佘遠離開家裏之後,佘大山義憤填膺之下說出來的。
佘嬌嬌心中感嘆,他們以爲佘嬌嬌被救下了,實際上,真正的佘嬌嬌已經命隕了。
此時的佘遠來到了佘家,擡頭看着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因爲二弟,也就是佘王氏和他爹生的兒子要成婚,他和懷着佘大山的方三娘被趕出了家門。
“爹。”來到佘家門口,佘遠朝着裏面的老人喊了一聲。
他們正在喫晚飯,桌子上是糙面做的餅子,還有糙米熬的粥。
這樣的晚飯…在村子裏已經很好了。
老人擡起頭來,“阿遠?你來了,快進來。”
“喫過晚飯了嗎?”佘同仁問。
佘遠動了動嘴脣,還沒來得及回答,佘王氏搶着說,“阿遠肯定喫過了啊,是不是啊?”
看着佘王氏精明的笑容,佘遠點點頭,“嗯,喫過了。”
佘同仁問,“那你過來是?”
佘遠回答,“明天…明天我們就不過來幫二弟了….”
“爲什麼?”佘平跳腳了。
從佘遠進來到現在,他和他媳婦王玉蘭,還有三個孩子,都沒正眼看過佘遠。
“怎麼?幫兄弟家農忙,耽誤你掙錢了?”佘平陰陽怪氣的說着,“佘遠,你眼裏就只有銀子是吧?”
“你以爲農忙是替我忙的?你是替爹孃忙的,你作爲兒子不要孝敬他們嗎?”
佘遠被他說得低下了頭…
“孩子他大伯,不是我這做弟媳的說你。”王玉蘭也放下了碗筷和手裏的餅子,“你這成年的不顧爹孃,也就農忙的時候讓你來幫幫忙,你還推三阻四的,這說出去…”
說出去,鄉親們肯定會說佘遠是不孝子孫。
佘遠當然知道,可是…
“可是…嬌嬌她頭疼得厲害,我…我和三娘要帶她去縣裏看大夫…”佘遠把佘嬌嬌的話搬了出來。
佘王氏一聽又是這個理由,“一個臭丫頭,三番兩次的去縣裏看大夫?怎麼?她就這麼精貴?”
“你爹平日裏傷風頭疼的都沒去看過大夫…”
“再說了,就不能過了明天再去?明天不去就死了?”
“一個賤骨頭,摔死也就摔死了,還救什麼救?”
佘遠微微擡頭,正好看到了正在咬着餅子,一臉嗤笑的佘真真。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話就到了嘴邊,“若是真真摔了,娘也讓她等死嗎?…”
“那怎麼能行….”佘王氏也是下意識的回答,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這個時候,王玉蘭突然暴跳起來,“她大伯,你這什麼意思?你做大伯的,居然咒你侄女兒摔死?你安的什麼心啊?”
佘真真也嚷嚷着讓佘遠把話說清楚。
佘遠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家人。
他說,“我只是說如果,你們就受不了了?嬌嬌可是真的摔了,你們卻讓她等一等?”
衆人一愣。
“咳咳…”佘同仁適時的輕咳了兩聲。
佘王氏立刻誇張的驚呼,“佘遠,你看你把你爹氣得…”
佘遠看着佘同仁,心裏一陣難過。
剛纔,佘平一家對着他嚷嚷的時候,他爹就那麼坐着,他這剛反問了一句,他爹的氣就不順了。
呵呵,佘遠在心中嘲笑着自己。
“阿遠啊,這樣吧,你明天來老二家幫忙,讓三娘帶着孩子去縣裏…”
“看病的錢不夠,讓你娘給你拿點。”
佘王氏不贊同的瞪了眼佘同仁,說什麼拿銀子?
而且,只有佘遠一個人來幫忙,那怎麼夠呢?
“哎呀,依我看,還是一家人都來幫忙,過了明天再去給嬌嬌看病,我看嬌嬌活蹦亂跳的也不像有病的樣子了,說不定過了明天,她頭就不疼了,也就不用浪費銅板了。”
本來佘遠有些鬆動了,想着那人蔘多放一天應該沒事…
可聽到佘王氏的話,他改變了主意。
“爹,嬌嬌的病耽誤不得,三娘一個女子,我也不放心,明天我們一家就不過來幫忙了。”
說完,他看了眼桌子上的晚飯,“我就不耽誤你們喫飯了,三娘也該把晚飯準備好了,我也要回去喫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