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鯉向他提出詢問的時候,他就確定王鯉已經發現了這對男女的異常。他也知道以王鯉的修爲看不出什麼來,所以才接着反問,以此繼續考驗王鯉。
很明顯,王鯉的處理方式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個臭小子,哪怕沒有我陪着,這一路回家恐怕也不會遇到什麼大問題吧?
清池非常清楚,鍛體境雖然不是亙古流傳的修行境界,但卻是提升最快也最明顯的一個境界。
這第一個境界,就足以能將修行者和凡人拉開極大的差距。
當然,這個描述僅限於天才。
沒看到王鯉鍛體還不足一個月,速度就已經全面超越了一個魁梧健壯的成年男人麼?
所以,很多人就算明知天賦一般,不求長生,也十分期望能在鍛體境有所精益。只是修行之路步步唯艱,哪怕是第一境,也不是人人能入,更不是人人都能走到頭的。
王鯉從順利踏上修行之路開始,就只會越來越強,起碼鍛體境絕對難不住他。
清池沒有覺得王鯉提出的問題是一個毒計。
他只覺得非常驚豔。
甚至他認爲,如果天才且聰慧的孩子,哪怕動輒殺人,白龍寺也不會捨得把他驅逐出去,頂多是讓他在殺人之後多念幾遍超度經文就是了。
清池這邊思緒亂飛之時,直面王鯉的男女也有了動作。
女人先是驚呼一聲,雖然能從她的臉上看到非常明顯的畏懼,但她依然強行嚥了咽口水,紅着眼準備繼續哀求。
可是,她身後的男人卻不這麼想。
只見那蜷縮躲藏在她背後的身軀突然展開,一把將護住她的女子推到,接着動作迅捷靈敏地用雙手掐住女人的脖子。
這一番突兀且迅速的變化,着實把王鯉秀得頭皮發麻。
男人此時絲毫不見方纔的怯弱與孱弱,他一雙手牢牢箍住女子的脖頸,牙關緊咬,青筋賁起,殺心再明顯不過。
而被他推倒的女子也自然先是愣住,接着突然被鎖喉令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她的眼神從茫然到驚愕,從驚愕到惶恐,又由惶恐到死心,剎那間快速連續的變幻,令人很容易就看破她的想法。
女子原本已經在本能驅使下擡起手腳想要反抗。
可是望着男人突然猙獰的目光,她忽然放棄了,只是與男人對視着,任由四肢顫抖也沒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動作。
王鯉再度眯眼。
他倏然起身,越過火堆,焰光搖曳。
一息之間來到兩人身旁,他擡腿一腳踢在男人的側臉上。
對方本就孱弱的身體立刻飛滾出去,撞在牆角。
女子立時咳嗽不止,可她沒有動彈,只是任由眼淚似斷線珍珠般不斷溢出。
王鯉也不看她,只是一步從她腰間跨過,順勢拔劍出鞘。
男人趴在地上痛得連連慘叫,嘴裏吐出幾顆牙齒。
眼看王鯉持劍而來,他立刻轉身跪伏磕頭:“公子饒命!饒命啊!小生家中尚有雙親,求公子垂憐,饒我一命吧!”
王鯉腳下一頓,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問道:“你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男人也愣了一下,有些猶豫。
王鯉蹙眉,手腕一抖,當即削下對方一隻耳朵來。
無須多言,男人自然又是捂着血淋淋的側臉一陣哀嚎,不過他此時也不敢再猶豫,將事情磕磕絆絆地講了出來。
原來,這男人和剛剛王鯉殺掉的兩個人居然是一起的。
男人是一位“離國”的秀才,在距離此地十餘里外的城鎮中頗有才名,很受尊重,不過他爲了考舉送禮,必須大筆錢財,他出身一般,沒有什麼家產,又放不下面子去給人做事,於是便動了歪心思。
女子,與秀才結識於半年之前,孤身一人,因仰慕其才華,願侍奉左右,待其取得功名後以身相許。
而秀才的主意,便是將女子賣掉,湊齊給人送禮的錢。
沒想到,約了人見面準備交貨收錢時才發現,對方根本沒帶錢來,他自己還被平白無故毆打一頓。
而後,就是王鯉和清池的到來了。
聽完這些,王鯉回頭看了看,只見女子側過身蜷縮着,雙手捂着臉抽泣不止。
他不禁搖頭。
說不上是憐憫還是鄙夷,只覺得這女子太傻。
就算秀才沒打算把他賣掉,等秀才真的考取功名之後,大概也不會娶她一個無父無母、無錢財無背景的女子。
王鯉又對秀才問道:“你家中真有父母?”
秀才忙不迭地說:“有!真有父母!他們都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
“快到五十歲了……”
“是啊,請公子憐憫,他們都已是高齡……”
“不,我的意思是,不到五十歲,努努力的話還能再生一個。”
秀才驚愕擡頭。
下一秒,只見青光陡然間在眼前閃過,接着喉嚨劇痛傳來,急忙忙擡手捂去,雙手很快一片溼熱。
青霜劍刃不染血地歸鞘,王鯉轉身再次從女子腰間跨過,徑直走向火堆。
然而,清池卻眼含笑意地說:“別急,三個人你都殺了,剩下的你不管了?”
王鯉挑了挑眉。
女子沒有回身去看被割喉的秀才,只是揹着身啼哭。
“師祖,她可是受害者,難道其中還另有隱情?”
清池屈指一彈,一點金光飛入王鯉眉心。
王鯉頓時只覺雙眼一熱,視野跟着起了變化。
再看那女子。
他當即瞪了瞪眼。
這哪是一個嬌弱可人的女子,分明是一隻皮毛幽藍的……貓!
“貓妖!”
王鯉還是兩輩子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妖怪,不免大爲驚詫,一時心緒難言。
他回望清池,眼神充滿求知。
清池撫須頷首:“不錯,她的確是妖!”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王鯉再看女子之時,目光便不由地有些複雜。
只聽說狐妖或女鬼總是中意和書生秀才糾纏不清,沒想到貓妖竟然也喜歡玩這一套?
女人依舊哭啼不止,哪怕被當面戳穿了身份也沒有絲毫動作,她捂着臉的雙手此刻早已被淚水沾溼。
王鯉擰着眉頭,看了又看。
片刻,他轉過身來,坐到清池對面,將青霜劍擺在身旁,道:“餓了。”
“嗯?”
“師祖有何見教?”
“三個人你都殺了,這個妖你不殺?”
“這和他們是人是妖沒有半點關係。師祖,弟子餓了。”
“喫貓肉嗎?”
“……不喫!”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