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錘而立的老酋長凱恩栩栩如生，彷彿以偉岸的身軀撐起了雷霆王國的一片天。
祭拜完的虎力戈耷拉着耳朵出來，葬禮現場到處都是哭哭啼啼的聲音，讓他很不舒服。
抱臂依靠部落門柱，他望着凱恩的雕像怔怔出神。
據說這是千重山萬劍宗的楚之恆所做，按照牛人們對當時情景的敘述，用劍將一塊碩大的靈石削刻成型，渾然一體。
楚之恆和凱恩曾在惡魔入侵戰爭中共同抗敵，親手削刻贈予這座雕像，也算表達對逝世戰友的敬意和緬懷。
“等我沒了，會有人給我建雕像嗎？”
虎力戈嘀咕着，忽然覺得自己雖也參加過不少次大戰，立功頗多，但人緣一直不怎麼樣。
名義上是“虎族酋長”，可族內事務基本都是弟弟虎赫狄在處理。
至於虎力戈曾並肩作戰過的那些戰友…其中呼延青對他的評價很有代表性——下頭男。
凱恩一死，虎力戈除了自家兄弟以外，似乎也就和樹精靈族的熊系大德魯伊瑪勒戈巴茲、分支狐族的“胖狐”德胡巴、厚力蟹族長之女蟹布媃交情還湊合。
純粹是擂臺上打出來的交情。
虎力戈看看那些前來牛族部落弔唁的，不僅有各族獸人，還有人類、精靈等來自不同陣營不同國度的，證明着凱恩老酋長的聲望確實不俗。
而虎力戈，在自己部落內的存在感都不高，兇名在外，沒幾個小孩敢跟他搭話。
這要是開葬禮，估計會無比冷清…
就當虎力戈胡思亂想時，弟弟虎赫狄也祭拜完、跟往來的其餘賓客打完招呼出來。
虎力戈斜眼看着其遊刃有餘的樣子，暗歎或許弟弟更適合做酋長，他的脾性更適合做衝鋒陷陣的將軍。
開車離開時，虎力戈壓低聲音問：“大祭司沒來？”
“早些時候來過了。”
虎赫狄偏轉方向盤開車駛出停車場匝道，解釋着：“墓地那邊的大片新生綠蘿藤，就是大祭司來催發的，後來母親不太舒服，他們就提前回虎族部落了。”
母親…
虎力戈聞言恍惚了一下。
由於母親虎夫人對三兒子小薩雷奇的偏愛，虎力戈與之鬧過好幾次不愉快。
這些年他要麼在參加惡魔戰爭、艾崑戰爭，要麼在千重山潛修地，很少回虎族部落。
現在一想，母親和狐徹、狒鄔等老將是同輩人，年紀稍小些，卻也是馬上滿八旬的年邁虎人了。
“兄長，母親經常唸叨你呢。”
虎赫狄用眼角餘光觀察着虎力戈的表情，謹慎提議：“要是不急着去千重山，就抽空回去看看她吧。”
車裏的氛圍安靜下來，虎力戈沉默許久，點了點頭：“那就去看看吧。”
傍晚，得知大兒子、二兒子都要回部落的虎夫人，忍着身體不適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飯菜，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小薩雷奇本來在監督地下洞窟的旅遊項目工程，聞訊也匆匆趕回虎族部落，欣喜地抱住虎力戈不撒手。
“大兄啊！見你一回可真不容易，上次是五年前你辦傳奇宴的時候了吧？”
虎力戈有些愣怔，不知不覺，這小子體格已經長得很壯實了，身高臂長，也就肌肉維度比他小了些。
如今三十三歲的小薩雷奇，基本上接管了雷霆王國的半數指揮權。
尤其猿神大祭司在“翡翠長城”坐鎮的這十一年，明顯在陸續將國內的管理事務移交給這個兒子。
小薩雷奇倒也會做事，始終將二兄虎赫狄視作核心幕僚，對各部落的酋長也尊重有加。
許多明眼人已在暗中猜忖，等路鋪得差不多了，大祭司想必就要正式將小薩雷奇扶上“雷霆之王”的位置了…
古猿、虎人、綠蘿三系混血的問題，在死神賜予的雞羽皮短褲改善下，漸漸扭損爲盈，現在的小薩雷奇已具備耀金初階實力。
相比巴德爾、羅奧等人在這個年紀的超凡成就遜色了些，但小薩雷奇本身就不是以戰力見長。
況且他不還有大兄嘛！
大祭司沒在，據說已經去“翡翠長城”處理邊境軍務去了，晚宴僅虎夫人和三個兒子參加。
沒有那老傢伙在場，虎力戈難得能放鬆下來喫一回家宴，大口喫肉、大口喝酒。
暫時放下內心對小薩雷奇的芥蒂，仨兄弟推杯換盞，一時間倒是真有了幾分兄友弟恭的模樣。
這讓坐在對面的虎夫人格外欣慰。
高齡的她斑紋毛色黯淡了許多，精神狀態遠不如從前，但仍保持着雍容儀態，一手撐着下頜，一手舀動碗中的湯匙，微笑地望着三個孩子熱烈交談。
作爲雷霆之王胡爾克的遺孀，虎夫人跟了大祭司還育有一子，難免會受到些非議，可這都無所謂。
倘若不是她夠果斷，虎力戈、虎赫狄怎會成長到如今的程度，且總被委以重任？
虎族雖不復巔峯權勢，但至少穩住地位、沒有衰落。
更何況小薩雷奇也有虎人血脈，誰能說新的雷霆之王和虎族沒關係？
從這個角度看，虎夫人是以一己之力將王族的延續留在了虎族部落！雷霆王國哪個女人敢說可以比她做得更好？
不過比起什麼“重現王族榮光”，虎夫人更希望仨孩子能和諧相處，別因爲爭權奪利導致手足相殘，她就算心滿意足了。
喫喝喧鬧結束，虎夫人牽住虎力戈的手詢問近況，有沒有看中哪家姑娘什麼的。
放在以往，虎力戈會很不耐煩，這些瑣事哪有修煉增強實力重要？
可牛族老酋長凱恩的去世，讓他意識到自己母親也到了暮年。
虎力戈不僅耐着性子聽嘮叨，還答應多在部落住一段時間，等下個月虎夫人滿八十歲壽宴結束後再去千重山潛修。
此時，遠在修行者世界“翡翠長城”的大祭司薩里曼，接到了來自小薩雷奇的彙報信息，他看完後眉眼舒展。
“虎兒已經四十五歲，心性總算成長了一點…”
不過大祭司的表情很快變化，通過新佈置的外圍綠蘿哨塔感知到異常龐大的氣息。
“大妖將？不對…”
他立刻扶着木杖起身走到窗邊，遙望遠端夜幕之下，一個堪比山脈的巨型輪廓突兀顯現！